题就在于,冯毅和徐明楠一向交好,这是越过不去的一个坎。
见妻子皱眉,陈铭远不由轻轻碰一下她的脸:“睐姐儿不是常说,姻缘是天定的,小舅和刘姑娘,若真有缘分,你也不用操心,若真没有,也就各自走开。”曼娘嗯了一声,陈铭远拢一下曼娘的肩:“夜了,睡吧,有些事,也不用太操心。”
中秋过后三日,刘大爷带了妹妹进京,刘侍郎被流放后,刘大爷想续娶也续娶不到,刘吟梅更不用说,婚事更是离的老远。此时刘侍郎官复原职,刘大爷刚带着妹妹安顿下来,等着父亲回京,就有不少媒婆上门,为刘大爷做媒。
汪家已经离开京城,当年的那些事都成旧事,媒婆们拿来的帖子,虽有烧热灶之嫌,但也有几家闺女是真的不错,不过是因各种原因耽搁了。刘大爷经过这些年的沉浮,已不再是当年泡蜜罐长大的毛头小伙,娶媳妇就一句话,刘吟梅因刘侍郎的事耽误了婚事,若没好的宁愿不嫁了,娶进来的媳妇可不能嫌弃自己的妹妹,逼自己妹妹出嫁。
这样一来,媒婆们就不好再为刘吟梅说亲。毕竟刘吟梅这个年轻,除了做填房就寻不到什么好亲事,可这没前房儿女前程又好的男子,有比刘吟梅还年轻的人也会盯上,这才是正经的上不上下不下。
谁也不敢担保姑娘没嫁进之前满口答应,嫁过来后在一起过日子就看小姑不顺眼,想随意把她许配出去。
曼娘带了礼物来探刘吟梅时就正好遇到两个媒婆嘀嘀咕咕地走出去,嘀咕的不外就是刘大爷怎么会来这么一句,这样的话说出来,刘家还怎么娶媳妇曼娘对秋霜使个眼色,让她寻个人问究竟,这才进了刘家。
刘吟梅已在二门处迎接,数年没见,刘吟梅眉间原先的浅浅忧郁已经散去,笑着行礼:“本该我先去拜访三奶奶的,反要三奶奶先来,倒是我的不是。”曼娘笑着挽起她:“你们初来,难免要归置东西,又不是别人,还讲什么谁先去拜访。”
说笑间两人进到厅内,刘吟梅亲自送上茶,曼娘把带来的东西送上:“不过是些家常用的,想着你们数年不在京,这些东西难免不凑手,就带来了,你瞧瞧,可有合用的”刘吟梅也没和曼娘客气,唤来丫鬟收进去就道:“受了奶奶那么多的恩惠,还不晓得怎样报答奶奶。以后但凡奶奶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曼娘忙道:“这话我可不敢受,传出去,还不晓得别人说我怎样轻狂呢。”,和刘吟梅说着话就往她身上瞧去,见她身着家常的玫红色外衫,底下白绫细折裙子,鬓边只戴了一支小巧珠钗,比起当年显得从容淡然,不再是初见时那恍惚无所依的少女。
其实真要配给徐明楠,还真不错,只是碍于徐明楠和冯毅是好友,以后内眷往来起来别人看在眼里总有些不便,曼娘不由叹气,刘吟梅听到曼娘的叹气就道:“三奶奶想是为我现在还没出嫁叹气呢,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委委屈屈嫁了,倒不如不嫁的好。这几年在家里,也不是没人来说,可说的都是些什么人三奶奶昔日说的,人这辈子还这么长呢,难道为了旁人说话好听些就匆忙把自己胡乱嫁了这样爹爹知道,也只会觉得是他连累了我,到时伤心难过。”
曼娘不由赞道:“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年那么娇滴滴的一个人儿,今儿说出这番话来。”刘吟梅又是淡淡一笑:“经一事长一智,若我还没有长进,那才叫糊涂。”说着话,丫鬟进来道:“大爷来了,说要亲自拜谢。”曼娘推辞了,刘吟梅也没强要刘大爷进来,丫鬟出去后又进来:“大爷说了,还请陈奶奶在这一饭,千万别推辞,还说凡此种种,不足以报奶奶大恩。“
刘大爷再三相邀,曼娘也想多和刘吟梅说说话,抽空问问她的心境,也就应了。两人叙些别后的话,曼娘装作无意提起徐明楠:“别的也就罢了,就阿弟的婚事,真是绊的头都疼了。”说着话,曼娘细细观察刘吟梅的神情。
刘吟梅咦了一声:“我还以为一别多年,徐公子已经成亲生子才是。”曼娘故意叹了一声,把徐明楠这周折说出,然后又道:“家父家母都觉得,这姑娘若真是实心实意的,成全他们也未尝不可,谁知竟是如此一个结果,家父家母甚感伤心,阿弟晓得两人不配后,也出外游历了些日子,中秋节前刚回来。”
说着曼娘就摇头:“不说这个了,一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们还是说说这京中这些年又添了些什么样的人家,有些人家又有什么变动。”这些都是刘吟梅急于知道的,又道:“陈奶奶总是那么细心,说起来,还没恭喜过徐二十三小姐出阁,做靖江王妃呢。”
两人一来一往,说的十分热闹,用过晚饭,曼娘也就告辞回家,刘吟梅把她送到二门处,瞧着曼娘上车才离去。
曼娘坐上车闭目细思,要真和刘家结亲,这找谁说媒还是个难事,毕竟刘吟梅既没母亲也没大嫂,只有做父亲的能做主。秋霜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对曼娘说了刘大爷说的话,然后道:“媒婆们说,这样的话,虽能明白刘大爷的心,可也拿着难办,毕竟这原先说好,嫁过去后就变了的情形不少。”曼娘睁开眼:“这么些年他们兄妹算是相依为命,又吃了那么些苦头,刘大爷怕自己妻子难为妹妹也是有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长长地嘶了一声,接着车猛地停下,曼娘差点滚出车厢,亏的秋霜抱住曼娘又拉住旁边的帘子,才算稳住身形。惊魂方定,秋霜掀起帘子问车夫:“这是怎么了,差点把奶奶给摔了,到时你们可怎么说。”
听到秋霜的声音,车夫知道曼娘没有事,这颗心方才落下,对秋霜道:“小褚嫂子,这位爷的坐骑突然冲过来,避让不及险些撞上。”秋霜见曼娘睁开眼示意没事这才放心,让丫鬟仔细看着曼娘自己下车对马上的骑者道:“这位爷,京城通衢之地人来车往,您就算有什么急事也请仔细着。”
、一瞥
那马上骑者一身酒味,看见马车不似普通人家的才打个酒嗝:“大不了我赔了这条命,横竖我也不想活了。”曼娘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掀起帘子瞧了瞧,见竟是冯毅,唤过秋霜小声说了几句,秋霜面上现出诧异之色,但很快就上前对冯毅道:“冯五爷,您还请把马头拨开,我们奶奶还赶着回府。”
这个称呼让冯毅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清醒,再看向那马车,好像也有些眼熟,忙问秋霜:“府上是”秋霜轻咳一声:“我们奶奶算起来还是您长辈,冯五爷,这酒后纵马还说这样的话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还请让开些。”冯毅娶的是镇国公孙女,从镇国公这边论起,冯毅还要称曼娘一声表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