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说。”陈四爷并没坐下,只是搓一下手才道:“其实嫂嫂也该知道是什么事,您那两个侄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是要寻亲事的年纪,我们常年在扬州,也不晓得京城里哪些闺秀好,想托嫂嫂费心。”
果然是说这事,曼娘瞧了陈四爷一眼才道:“四叔这话,只怕是托词吧四婶子现在也常在京城里走动,怎会不知道呢”陈四爷面上的笑慢慢收起,过了会儿才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和嫂子,拙荆的确在京城里走动,可我觉着,这瞧人的眼光,她远不如嫂子,才想托嫂子费心。”
曼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瞧着陈四爷,陈四爷不由微微一叹,终于点头:“当了嫂嫂的面,我也不说别的托词了,我是不信任她,当年的事”曼娘已经打断他的话:“只是当年的事,这些年四婶子在扬州,没犯别的错。”陈四爷点头:“可她当年犯的错,已经够记一辈子了。”
曼娘笑了:“这就是你的不是,四叔,你若和四婶子之间再无芥蒂,你们去了那么些年,要我帮忙那绝无二话,可你们之间尚有芥蒂在,我若帮忙,寻来的亲事四婶子未必喜欢,那时好好的姑娘嫁进来,不得婆婆喜欢,到时岂不害了人家四叔,我知道当年的事你记了许多年,可朝廷还有个赦旨,或施恩或已改好,没有个一辈子拘了人家的事。你是男子,自然不在意这些,可四婶子是女子,常年生活于内宅,你明晃晃地把这摊开给大家瞧,到底要四婶子怎么活”
陈四爷被说的低头,曼娘见他不言语,晓得他们夫妻之间,这裂痕也有五六年了,不由叹一声:“四叔,我晓得,你是羡慕你哥哥弟弟们,个个家宅都是宁静和美的。你也愿你的家宅是这样的,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不是只有妇人一个想好就好。”陈四爷长叹一声道:“嫂子的苦心我做兄弟的晓得了,只是这件事,我总要”
说着陈四爷停口,这么些年,初时的愤怒里,对妻子犹自有期盼,搬去书房里的日子,期盼着妻子含笑走进来,和自己说说从前的事,是她错了。可后来,这种期盼慢慢消失,接着就变成冷淡,既然她认为,她做的没有错,全是为了自己,那就由她去罢,横竖做丈夫的,该为国效力,这些内宅事情,就全交给别人去管。于是毅然决然去了扬州,公务之余课子读书,觉得这种生活还是十分好,听到妻子来扬州的消息,那时心里也不是没有期望的,期望她能和自己软语娇言,说说这些年的话。
可见了又怎样还不是伤心,她只是为儿子来的,主动说要为自己纳一房美妾侍候,可她从不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些。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从当初的夫妻恩爱到现在的相敬如冰,每日所说的话不外就是那么几句。陈四爷不由低声道:“可她不晓得我要什么。”
曼娘淡淡一笑:“那你和四婶子说过没有”陈四爷沉默,曼娘了然:“四叔,夫妻夫妻,本就要互相说说的,而不是闷在心里。”或者吧,陈四爷又是一笑,对曼娘拱手一揖:“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嫂嫂烦心。至于她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说完陈四爷离去,曼娘沉默一会儿才起身继续走,秋霜急忙跟上,对曼娘小声道:“奶奶,您又何必对四爷说这么多,就算说了,四奶奶改了,她也未必记得你的好的。”曼娘这些日子有些累,脚步放慢一些伸手让秋霜搀着才道:“原先孩子们还小,现在渐渐都大了,到时各自嫁娶。若是你四奶奶还是像原来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不一样要来寻你三爷或者你三少爷帮忙有些事,现时瞧着是白做的,日子长了才晓得,对自家是极有好处的。”
秋霜哦了一声:“奶奶的意思,是不是要放的长远些,而不是只晓得面前这些小利。”曼娘笑了:“孺子可教。”秋霜一张脸登时红了:“什么孺子,奶奶,我的大女儿都九岁了,连她都已经开始懂道理了,我还是什么孺子。”
曼娘又只淡淡一笑,进了陈大太太上房,陈大太太房里今日并不热闹,曼娘进去时,只有个小丫头坐在榻前,给陈大太太捶腿,听到曼娘的脚步声,陈大太太睁开眼让小丫头出去才对曼娘道:“老了,吃完午饭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让孩子们都出去了。你这是从亲家家里回来”
曼娘拿过小丫头放在一边的美人拳给陈大太太轻轻地捶起来,笑着应是,陈大太太不免要问问都预备的怎样,听到预备的不错,这才道:“说起来,睐姐儿明年就十五了,这个年岁就算在家多留几年也不小了,她的婚事,我知道你虽上心,可这天下哪有什么正经十全十美人家”
曼娘应是才把方才陈四爷和自己说的话说出,听完陈大太太也就先把睐姐儿的婚事放在一边,叹气道:“你这个想法很对,这婆婆和儿媳不对付,虽说婆婆有管教儿媳之责,可太刻薄,怎么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的行事。再说我们这样人家,娶的媳妇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人家,传出个薄待儿媳的名声,亲家寻上门来,这不是结亲是结仇,那几辈子的脸,全都丢尽了。”
、成婚
若不是为了脸面,当初对韩氏也就不会这样,曼娘心里了然,这才又道:“媳妇瞧着四叔的神情,对四婶子更多的只怕是”说着曼娘顿一顿,陈大太太已经道:“我的儿子我怎不明白,只怕他觉得,四奶奶该明白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打破,不然的话,我就算闭了眼,也对他们不放心。”
说着陈大太太就用手揉一下头,曼娘又笑道:“婆婆是个好婆婆,说起来,当日韩亲家那边,也有些太过娇惯了。”这是曼娘头一次说到韩家的不是,陈大太太点头,这是症结所在,只是离了娘家那么多年,韩家现在也离开京城了,不晓得韩氏心中会怎样想过了会儿陈大太太才道:“由他去吧,小舅爷成亲,来贺的人定非常多,你好好瞧瞧,不光是你那两个侄儿,连慎儿,也该寻媳妇了。”
曼娘不由微微一愣才道:“婆婆这话说的,媳妇总觉得,他们还是孩子呢。”陈大太太笑了:“十几年的时光,也不过就是转眼就过。”说着陈大太太摇头,这十几年的时光转眼就过,等老了就明白,有些事,没必要那样计较。
陈四爷脚步有些迟疑地回到房里,回京城这些日子,陈四爷的铺盖虽和韩氏的在一起,但两人真是同床异梦,每日不到深夜,陈四爷绝不会回到房里,进到房里也只草草梳洗到头就睡。
gu903();韩氏正在做针线,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丈夫,眼顿时瞪大,竟忘了招呼丈夫。丫鬟见状忙道:“爷回来了,奶奶,奴先去给爷倒茶。”说着丫鬟悄悄地推了韩氏一把,这丫鬟是韩氏在扬州时候用的,并不知道韩氏和陈四爷当年的事,只以为自己主母是因年老色衰才不得宠爱,常时也劝韩氏,对陈四爷笑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