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激灵,竟不顾浑身痛楚,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快,快给爷追!”
追什么呀?
随从定睛一看,只见那边有二个男子,一高一矮,高的是青年矮的是少年,肩宽背厚的一看就是个男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三公子好龙阳啊?!
“你们懂个屁!男人和女人走路的姿势能一样么?飘逸轻盈,这等步姿,绝对是个一等一的佳人!”
这屈乾天赋异禀,又御女无数,深谙其中三味,竟从邵箐的背影就窥破她的伪装,登时喜出望外,“快,快追上去!”
他自己就要急追,只膝盖磕得甚痛,一瘸一拐走不了两步,就被急急赶出来的大管事拽住。
“三公子,你先治伤吧!”
大管事和其他人一样,半点看不出什劳子妙步,瞥一眼前头拐弯一闪不见的邵箐,莫名其妙,只得苦劝:“这人只要在平陶,治了伤再找不迟,还不是随了三公子的意?”
这屈乾捂着嘴,手指缝还不断滴滴答答往下淌血,衣襟地面殷红一片,他迟疑一下:“好吧,那赶紧把大夫叫来。”
他被搀扶回去治了伤,挺幸运的没断胳膊折腿,就是门牙已补不回来了,只能一辈子漏风。
屈乾自是懊恼愤恨,又心心念念着那美人儿,连忙命人去点了兵卒,寻找那“蓄意伤人”的一伙。
肯定是那个黑衣青年暗算的他,等捉住就把他的牙齿全敲下来,再扔到河堤做苦役,折磨够了再杀。
至于那个美人儿,他将她救出苦海,以后就吃香喝辣,爷日日疼爱她。
屈乾搓搓手,这急色的一时浑身燥热,却半点不想他房内那群新旧姬妾,翻身坐起就要亲自出马。
不过他到底没能成功去搜人,领着一群县卒气势汹汹而出,却在前院被他爹拦住。
屈县尉屈承正拿着一纸信笺,皱眉道:“又去哪里?先停了,换了皂服随我出门。”
“阿爹这是干什么?”
屈乾见少府主薄等他爹的心腹,还有二位兄长匆匆赶来,大家一身正装,他爹还吩咐通知县中诸乡绅世族半个时辰内必要赶到,他大奇。
“你嘴巴怎么回事?”
屈承回家后就接寇玄报信,还不知小儿子受伤,不过他现在也没空管这些:“新任的杨县令来了,你随我去迎一迎?”
“迎?”
屈乾瞪大眼睛:“新县令来就来了,我们怎地就要出迎了?”
至于吗?
屈乾有这个想法真非空穴来风,正所谓强龙尚且压不服地头蛇,他屈家就是地头蛇,而这几次三番来的新县令却和强龙沾不上边。
识相的,那就得些好处和平共处;不识相的,自然会尝到不识相的滋味。反正他屈家盘踞平陶十数载,县令倒换了好几茬,他家傲然至今。
“这回这杨县令,有些意思。”
屈承眯了眯眼,既然在客舍投了宿,那必然听说过屈家大名的,居然还敢遣家人来给他送信?!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依仗?
说是后者,其实屈承不信,这西南边陲远离中土,哪个有背景有依仗的世家子会被发配过来?且为防万一,他可是花了大银钱打点过的。
“既然他送了信?那我们就迎一迎吧?”何方神圣,会一会就知。
若是个愣头青,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22章
屈承召了县里所有属官,以及平陶诸乡绅家族,浩浩荡荡往魏景下榻的酒馆而去。
他此举,未尝没有下马威的意思。接信至今,不足一个时辰,他一声令下,却已将县里所有上层人物都聚拢得整整齐齐。
但在见到魏景那一刻,他心下却一凛。
颀长英俊的一个青年,不紧不慢自客房而出,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压迫感,神色淡淡,冷电般的目光在屈承身上一掠而过,这一瞬,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用对话,不用了解,单单一个照面,就能判断这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好端端的,这平陶怎来了这么一个县令?
屈承垂眸,心念急转,须臾抬起眼皮子,面上已见热络的笑:“承见过杨县尊。”
他一揖:“不知县尊已至,承竟未曾远迎,望勿要见怪。”
屈承带头问安,后面的诸属官及各乡绅世家家主对视一眼,也跟着齐声见了礼。
“诸位请起。”
魏景笑笑:“中原距离益州甚远,路上有些阻滞,劳诸位久等。”
“不迟,不迟。”这不是还没愈就任期限吗?
屈承五旬上下,干瘦,黑亮的小眼睛转了转,精光闪烁,又笑着奉承几句,他道:“这县衙后院甚是朴素,不若县尊先到小的家里住一阵,我命人先整饰一番?”
迎了以后,就该正式上任了。正常情况下县令是住县衙后院的,屈承今日之前从未想过为新县令整理住所,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魏景淡淡一笑:“承县尉好意,只不必了,朴素正合我意。”
他直接拒绝了屈承的示好,也不看诸属官及各乡绅家主表情各异,领着邵箐寇玄等人,径直往县衙下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