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陈昭眉“啊呀”一声,掌心的杯盏翻倒,白瑰那件雪白的袍子上立时染上血色酒污,触目得很。
陈昭眉跪在地上:“公子恕罪。”
白瑰微微睁开眼,目光从酒污扫过,落在陈昭眉的脸庞上:“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昭眉把头歪了歪,带几分天真并几分邪气道:“就是要你知道,那才有意思呢。”
白瑰脸上仍是那冷漠之色,眼神却似簇了一团火,突然伸手抓住陈昭眉脑后的长发,迫他仰视自己。白瑰冰冷地说:“舔干净。”
真言——
陈昭眉不得不张开嘴……】
白瑰猛地睁眼,从床上骤然坐起,推窗一看,见外头明月高悬,陈昭眉正偷懒打瞌睡——刚刚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诡异的梦。
这场梦颇为可怕,它使得白瑰身上有了一种糟糕的反应。
幸亏陈昭眉是一个非常不称职的贴身侍从,否则,他一定会发现,并且取笑白瑰:“原来这么贞洁的男人也会做春梦?”
然而,比这个更糟糕一百倍的是,白瑰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春梦。
第3章白瑰用过你没有?
陈昭眉慢吞吞地走进房间里,发现白瑰披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他颇感讶异:“公子刚刚去洗浴了?怎么不召唤我来服侍?”
白瑰系紧腰带,用冷眼望着陈昭眉。
陈昭眉觉得白瑰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
陈昭眉想: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
白瑰忽说:“你和我一起去上课。”
“什么?”陈昭眉一时没反应过来。
原本,白瑰从家里带来的贴身男仆也兼职侍读,是要一起上课的。只不过,原来那位男仆染病离开之后,再换上的陈昭眉看起来不大靠谱,白瑰便没让他陪着读书。
现在,白瑰却改变主意了。
陈昭眉疑惑地问:“我粗野散漫,实在不适宜伴读啊。”
“你不适宜,但是你需要。”白瑰道。
“我需要什么?”陈昭眉不解。
白瑰道:“你需要学学男德。”
“……”陈昭眉僵住了。
——这个任务也太重了!
今天上的刚好就是《男德》精读课。
这是陈昭眉第一次伴读,也是陈昭眉第一次来到班上。当他跟着白瑰进教室的门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室内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脸上。对此,他颇为习惯。他自己知道自己长了一张惹人注目的脸。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种态度比他的美貌还引人注意。
他目不斜视地走进来,坦然地接受所有试探的目光,不卑不亢,不闪不躲,既不透露出小男儿的姿态,也不流露出年轻男仆的卑微,这实在太奇怪了。
众人不觉又多看他几眼。
尤其是坐在后排的金瓶同学……
在插花课上,他嘲笑白瑰用铜花瓶穷酸,没想到,他反而因为用了金瓶,而被旁人讥笑。从此,“金瓶”就成了别人称呼他的外号,搞得他非常下不来台。
这位“金瓶公子”自然把自己丢脸的账记在白瑰头上。
只可惜,白瑰算得上是“无缝的鸡蛋”,金瓶想找法子对付他也不容易。
越是这样,金瓶就越是恼恨。
他将几分对白瑰的复杂情绪投射到眼前的男仆身上:“白瑰公子的男仆容貌妖冶,举止轻浮,也不知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身为白瑰闺中密友的艾碧同学自然不甘,冷笑说:“这是学院指给白瑰的男仆,难道你是说学院的梁不正吗?”
金瓶顿时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白瑰也如从前,好像听不见这些纷扰一样,慢慢属于他的第一排桌子后坐下。陈昭眉也大喇喇地在白瑰旁边坐下,一点儿没有男仆应有的仪态。大家心里觉得奇怪,即便是艾碧也觉得这个男仆张扬太过了,暗自皱眉。
只不过,这个男仆既然是学院指派的,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上课铃敲响,男德老师走入教室——那是一位端庄的中年男子。和在座所有学生一样,他穿着几乎遮挡了全身肌肤的贞洁白袍——高立领,袖修长,盘扣复杂,衣摆曳地。唯一和学生不同的是,他是已婚男士,所以腰带上配着一个小巧的金锁。这锁不会锁上什么东西,只是一件具备象征意味的装饰品罢了。腰锁上刻着妻子的姓氏,昭示着他的谁家的所有物。
男德老师往下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陈昭眉脸上的时候,便也暗自摇头:容貌长得很艳丽,姿态也不谦卑,身为男仆却直视老师,真的太没教养了。
不过,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相信,自己一个眼神,白瑰就能体会。白瑰回去会教导这个男仆的。
老师咳了咳,说:“我们翻开《男德》第一页……”
陈昭眉翻开书本,便看到第一页上写着:“男子之德,在乎于礼。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
这倒是很有趣,文字基本上和地球上的《女诫》差不多。这让人再次想起一个宇宙中十分有名的假说:地球和巫星是“文明同源”的“镜像星球”。
也许陈昭眉的发愣表情太过明显了,而且他又坐在第一排,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一眼就能察觉他神游天外。
老师不免不悦地咳了咳,把陈昭眉指起来,叫他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