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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贼 风再起时 2367 字 2023-09-30

一行人边聊边行,途经一市,皇甫嵩猛然打住话语,望着暴尸于市,被点天灯的董卓,及陷入癫狂欢喜中的长安士庶,心里百感交集。

皇甫祚开口道:“父亲”

皇甫嵩不置一词,抬眼望向远方若隐若现,气势宏伟的未央宫,叹息一声,再次起行。

皇甫嵩进入宫门,直奔尚书台,王允果然在这里,他正和新任尚书令士孙瑞磋商政事,见皇甫嵩到来,笑着起身相迎。

皇甫嵩寒暄两句后,正色道:“董卓秉政数载,以致海内沸腾,士民坏怨,八方俱起。社稷衰败至此,仆未尝不恨董卓为祸之烈,想来王公亦然。仆知王公急于重振国朝,但董卓死去,势力犹在,关中兵马不下十万之众,稍有不慎,便是欲石俱焚。”

王允笑容渐渐收起,不咸不淡地道:“皇甫将军要说什么,不妨明言。”

“王公征调董卓余党一事,实有ca0之过急之嫌,此事合该从长计议。”皇甫嵩明知这么说,会使他和王允的关系更加紧张,可他还是说了,不为其他,但为社稷耳。

王允脸色铁青,他这两日来执掌国政,又施霹雳手段,在朝堂上一言九鼎,无人敢于提出异议,皇甫嵩是连日来的第一个。王允明显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不过皇甫嵩名著天下,甚得军心,只得强忍下一口气,道:“皇甫将军所言固有道理,然使者以携诏书出京,追之不及。”

皇甫嵩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抹轻叹,言及于此,仍旧无力回天,惟有告辞而去。

王允送皇甫嵩到尚书台门口,目视后者背影远去,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吕布到来,诉说皇甫嵩入董营之种种,最后建议分其权势,免得他尾大不掉,变成第二个董卓。

王允微微眯起眼睛,心有所想

目前长安朝廷的兵力,城内禁军万余,皇甫郦部一万,上林苑董卓大营两万余,左冯翊高陵段煨部万人,合计五万余人。皇甫嵩手握上林苑大营、皇甫郦部三万余精锐战兵,占据总兵力之大半,而段煨和他同乡,多半也偏向于他。

若给皇甫嵩时间排除异己,安插亲信,再率军出征,胜上几仗,恐怕回京之日,就是取他而代之之时。

吕布所言有理,确是不宜让皇甫嵩久掌重权,但如今局势不容乐观,又不能尽夺其权

越日,诏书以皇甫郦为讨逆中郎将,率兵一万进驻长安以东郑县一线,防备河东牛辅、弘农董越,以卫将军皇甫嵩、奋威将军吕布坐镇长安,统帅禁军,以左将军朱儁出京,入上林苑,执兵内卫京师,外御樊稠。

当日朝中文武合力伏杀董卓,长安城门紧紧关闭,直至皇甫嵩传来捷报,才重新开启。一时间,士民汹涌,各门纷纷呈现拥挤的状况,来自全国各地的探子,就夹杂其中,他们一经出城,立刻快骑驰向领地。

最早得到消息的人,无疑是董卓旧部,其中又以河东牛辅、弘农董越两人最快。

董卓死了这个消息宛如一道霹雳一般狠狠轰在董越的心头,面色雪白,隐隐有窒息之感。董越乃是董卓从子,即族侄也,今年不过三旬出头,却混迹军旅十余载,用兵稳重中不乏奇变,才能冠绝董氏,董卓对他非常喜爱,屡屡称其为董家的千里驹。

“文才,我们现今该如何是好”董越向来以沉稳老成著称,如今求教胡轸,满脸茫然与恐惧,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吓懵了,可知此消息对他打击之大。

胡轸紧紧捏着手中之刀,五官扭曲成一团,尽显狰狞,一字一句道:“王允老狗、吕布庸奴,二人好狠的心呐,完全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此役不仅董卓死了,董旻、董璜也死了,留在长安的董氏一族全死了,连董卓亲信部曲,门生故吏也没逃过一劫。

董越族兄、校尉董基拍案而起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朝廷不让我们活,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帐内十余将,半数人奋起呼应,半数人沉默不言。毫无疑问,前者皆为董卓宗人、亲信,要想活命只能反抗,后者或是旁系,或是汉将,和董卓关系不大。

胡轸目光飞快横扫大帐一周,将诸将反应一一收入眼底,默默记在心里。

董越心烦意乱,严令诸将不得泄露董卓死亡的消息,谁敢违背,必斩不饶,而后斥退诸人,独留帐中。

时间一刻一刻的流逝,董越在帐中一呆就是整整一个白天,期间粒麦未进,滴水未喝,眼中慌张之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散去,转而变得凝实。

日落前,长安使者抵达陕县大营,当众宣读诏书。

闻天子召董越、胡轸回京述职,诸将表现各异,又是董基,拔刀跳出,抵住使者脖颈,恶狠狠道:“回京述职是回京送死吧你母亲的拿我们当白痴吗”

董越、胡轸相视一眼,默不作声。

使者见帐内诸将似乎并非一条心,底气更足,指着董基的鼻子斥责道:“放肆我为天子之使,你敢拿刀胁我,难道你就不怕祸及家人吗”

“祸及家人、祸及家人”董基捂脸大笑,眼泪从指缝间淌出,握刀的手抖个不停,使者脖颈霎时便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使者大骇,当即住嘴,不敢再言。

看到董基又笑又哭的疯狂举动,几名有心劝阻的将领纷纷驻足不前。

董基松开手,粗犷的四方大脸沾满泪水,只见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咧嘴笑道:“祸及家人哈哈哈哈老子的家人皆在长安,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有家人吗”

使者脸色大变,突兀一道白光闪过,使者头颅带着一蓬娇艳的鲜血,飞离身体。

“砰”的一声,无头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董基提刀狂笑不止

半晌,任由董基泄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董越唤来帐外侍卫,把使者的尸体抬走,坐到主帅位置上,对心思不一的诸将道:“我的意思想必诸位已经了解,如何”

董基把手中血淋淋的刀放到身前案上,虎视帐内众将,满脸杀气地道:“朝廷如此逼迫,我等已无后路,想来无人再对朝廷抱有幻想了吧”

“全凭中郎做主。”诸将竞相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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