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六月多蚊虫,而河边尤甚,马超被叮得暴躁异常,躺在木榻翻来覆去,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向卞秉提议回霸陵,后者虽然也深受蚊虫之苦,却不太乐意就这么回去。说到底马超大腿受伤,留在西岸也是无用,而他就不同了,他只是肩膀受伤,不碍行动。卞秉好不容易才获得上战场的机会,岂能就这么草率的结束掉,退也要等立足功劳再退。
两人正僵持着,鲍出来了
当盖俊闻知卞秉、马超皆负伤,吓了一跳,便要将两人揪回来,盖俊素知此二子胆大包天,自己派过去几名亲卫,他们未必会买账,乃叫身旁部曲,射虎营统领、陷阵中郎将鲍出亲自出马。
鲍出未满弱冠就认识了盖俊,又是盖胤、关羽的结拜义弟,资格之老、信重之坚,远非其他人所能及,他亲自渡河而来,纵然卞秉、马超心里一万个不愿,亦不敢反抗。
一见鲍出八尺雄躯出现在帐门口,露出一副“你们两个小子,别逼我动粗”的样子,卞秉、马超之间的讨论自然结束了,二话不说,乖乖地随鲍出返回东岸。
霸陵、县廷。
早在天色彻底暗下前,盖俊便回到了城中,一是视线昏暗,看不清晰,徒留岸边亦是无用,二则是相信以高顺、高览诸人之能必会守住阵脚,三来他也感到有些疲累了,加之蚊虫叮咬甚是厉害,索性将军务交予镇军将军马腾,带着身边几小掉头而返。
书房中,盖俊站在一面长宽各达数丈的京兆地图前,盖嶷、司马懿、王粲立于其身后,也是对着地图目不转睛。
盖俊此时已经得悉对岸战事正式宣告结束,高顺没有让他失望,为盖军抢得河西立足点,这个功劳着实非小。盖俊回过头来,问三人道:“你们对今日之战怎么看”
盖嶷性子沉闷,司马懿行事谨慎,皆无言以对,王粲环顾左右,一脸无奈,他知道,自己又要被迫先开口了,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
王粲考虑一下道:“高校尉者,昔为吕布爪牙,素无名声,人莫知之,将军察而用之,先以练兵,再为先登,信重冠于诸将,高校尉亦不负将军之所望,用兵如电,击溃群丑,立下大功。此,皆赖将军慧眼,若无将军识珠在前,岂有今日之功”
王粲的话令盖俊颇有哭笑不得之感,他是想听听几小对此战的看法,自己好从旁加以指点,让他们扩充眼界,快速成长,盖俊要听恭维话还不简单,多少文臣武将正排号等着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儿的马屁听起来似乎比大人诚恳一些
王粲适可而止,接下来开始道出自己真正的想法:“金城至长安,地跨两千里,韩遂率步骑长途奔袭,先战车骑朱儁,再破西都,看似风驰电掣,蹑景追风,凌历关中,顾盼生姿,威风不可一世,实则在粲看来,外强中干耳。董越、牛辅招合徒众,欲行忤逆,却受阻于郑县城下,垒尸无边,后虽除皇甫氏,锐气尽折矣,与韩遂略同。今日之战,韩董联军兵马数万众,挥师猛进,围攻孤旅,反铩羽而归,即此理也。”王粲身材短小,容貌不扬,然而此刻却是意气飞扬,指点江山,口若悬河。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调高顺的作用,而是直接指出韩、董联军是疲惫之师,强弩之末。
盖俊满意地点点头,暗赞王粲眼光果然远非寻常少年可比。
王粲最后斩钉截铁道:“如果长安别无他术,待我方以荀攸中郎“舟舰破局策”突破北岸,届时两路并进,抢攻不休,不令对方休整养息,韩遂小丑,董越、牛辅匹夫,虽桀骜,旬月可擒矣。”
盖俊再次点头以示赞赏,说道:“仲宣你倒是猜猜,韩遂可有“他术”否。”
王粲低头想了想,又看向司马懿,两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显然这件事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有所讨论,之后,王粲以不太确定的语气道:“当在西南”
盖俊对此毫不疑问,微笑着道:“当在西南,谁汉中邪蜀中邪”
“益州一动,汉中又岂能置身事外。”王粲这回语气有所坚定,不再动摇。
盖俊不动声色道:“你是说刘益州会与我为难”
王粲点点头,直言道:“刘益州素来野心勃勃,欲为割据久矣,其与韩、董,唇齿也,一旦韩、董败亡,下一个,必然轮到蜀中,刘益州宦海数十载,岂能不知对于长安,实不得不救、不得不援。”
盖俊抚掌而笑,谓司马懿道:“司马郎,你也说说看”
司马懿沉吟一声道:“蜀中历来道险,高山峻岭,悬崖峭壁,何其之多就算刘益州出兵相助长安,最多两三万众,耗时数十百日,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蜀兵赶到关中时,我方多半已经入据西都。益州对我方影响不大,要说变数,我认为是袁荆州”
王粲点点头,深以为然。两人私底下讨论时,亦未料到韩、董联军这般不济,所以才将益州考虑进来。如今自然可以把一时难济的益州,暂时放到一边,而袁术就在武关外,倒是己方更应该留心才是。
盖俊正欲指使长子盖嶷也谈谈想法,门外忽然响起鲍出的声音,他把卞秉、马超带回来了,盖俊当即作罢,叫外面几人进来。
盖嶷一脸担忧地望向门口,一是忧舅舅卞秉伤势,二是忧父亲责罚舅舅。
卞秉臂缠白布,尚是自己走进门,马超却是躺在担架上,被两名部曲一前一后抬入。
看着两人“惨烈”的模样,兼且被蚊虫咬得满头是包,形象既可怜又可笑,盖俊心里火气顿时散去了大半,但是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简单的算了,不然下次他们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从而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定要好好敲打敲打一番,乃面带厉色道:“擅离职守,私自参战,目无军法你们两个人可真有出息说是谁唆使谁”
卞秉看了马超一眼,硬着头皮道:“是我唆使孟起的。”此事两人乃你有心、我有愿,倒谈不上谁唆使谁,卞秉自认是盖俊外亲,便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来。
马超不甘落后,亦言是我。
“怎么,争着受罚男子汉大丈夫,义气为先,好啊、好啊”盖俊气笑了,声调突然拔高:“你们以为抽几鞭子就完了信不信我把你们两个狗头砍下来”
“”一室尽默,气氛诡异。
卞秉、马超面如土色,他们倒不是真怕盖俊砍了他俩,盖俊绝非六亲不认之人,他们是对盖俊的怒火估计不足,后者明显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生气,这下,有得苦头吃了。
盖俊目光如刀,先是扫向卞秉,最后定格在马超身上。
卞秉虽然未征得盖俊的同意便参与战斗,但前者乃是盖军右翼领兵将领之一,至少在明面上,他有权利决定渡河与否,未触犯军中律法,盖俊就算要处罚他,也属于姐夫和妻弟间的私事。马超就截然不同了,这小子是他的亲卫长,负有保护他的职责,未经同意,擅离职守,抛弃主君,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迎着盖俊冷冰的目光,马超垂下头,暗暗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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