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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 美味罗宋汤 2334 字 2023-09-30

“我说,我说我和阿牛师兄都得三妻四妾无数子孙满天下”钱逸群大笑道。

“弗晓得。”木道人淡淡笑着,倒也是其乐融融。

钱逸群大笑一阵。

他从上真观道士嘴里得知师父的绰号,人称“五句道人”。所谓五句就是:“好好好”、“对对对”、“是是是”、“你说”、“弗晓得”。因为官话里“五句”的发音在苏白里就是“乌龟”意思,所以那些外地来挂单的道士就用这个谐音故意说出不正宗的苏白,取笑木道人是乌龟。

木道人听了也不恼,从来笑脸迎人,就好像耳朵聋了一样。反正来回他也就那么五句话,从来没人听他说过这十四字之外多说哪怕一个字。

阿牛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空着手,没有背柴,脸上红彤彤的。他很感念地看了钱逸群一眼,全不知道钱逸群已经背后好生笑了他一番。

钱卫送饭上来的时候,脸sè很苍白,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钱逸群本想关心一下,伸手端出饭菜的时候却脱口而出问道:“这饭菜怎么都凉了”

钱卫面露愧sè,道:“今ri山下来了一群富家子弟外出游猎,砸了十两银子让蔡家媳妇给他们整治一桌菜出来。我看他们夫妻俩也不舍得那银子,就让他们在下面先炒好了我送上来。”

“做顿饭给十两银子,好大手笔。”钱逸群感叹一声,那可足够寻常农户五年的开支。见师父和师兄都已经端起来了吃了,钱逸群自然也不客气,挥动筷子往嘴里扒饭。他现在胃口越来越好,身体却越来越jg瘦,好像怎么吃都觉得欠一口。

三人吃完饭,钱卫收拾了东西便下山了。

钱逸群伸了个懒腰,略一休息便另外搬了张桌子出来,铺开纸笔开始跟师父一起抄经。这工作看似简单,实际上要做到一字不差,实在不很容易,真要是抄错了只能用雌黄涂抹修正,会在纸上留下一团淡黄sè的痕迹,让监院看到了自然又是一顿辱骂。

当然,就算没做错任何事,赵监院还是会每天例行过来骂钱逸群一顿。开始还找个由头,现在就如疯狗一般冲上来狂吠一通,不知多少龌蹉肮脏的话都往钱逸群头上扣。也亏得华夏骂人文化源远流长,他骂了这小一个月还没重复过。有时候木道人、阿牛、随风都要跟着被骂,不过钱逸群总是受到主角的待遇。

钱逸群却也无所谓了:你骂你的,我抄我的。监院再贱也没有动手打人的事,无非就是借题发挥骂得更凶一点。钱逸群毫不介意,有时候听到一些生僻的粗话还会忍俊不禁,觉得有趣。

这却是无心之得。

玄门祖师之中,许多都是这么被骂出来的。

为何求证真我耳须知此身非真,关心则乱。因为不相干的人一顿辱骂便动心耗神,三尸暴跳,贪嗔痴毒尽数爆发出来,那还修什么真求什么道一直抱着这个假身当守尸鬼去罢。

钱逸群如今看似打杂跑腿,没有用功,实际上却是无功之功,不作之作,时时不懈,暗合祖师修行要道。心xg磨砺一ri千里,远非当ri能比。故而他虽然玄术入手,却不显玄虚轻浮,正是此处修心之效。

今天赵监院来得早些,故而骂完了收工也早。钱逸群抄了两遍清静经,拎起竹纸两角,对着天光读了一遍,突然发现自己的字好看了许多。得意之余再仔细看看,发现并非是因为多ri抄经的缘故。

因为这些经文都是最便宜的雕版,上面印的字是“雕匠体”,若是因为多抄经的缘故,那么自己的字肯定会有这种匠气。而现在这字,却是一股钟灵毓秀,颇有王羲之的味道。钱逸群一得意,左右一看,只有一人可以显拍,而且这人肯定会说“好好好”。

钱逸群拿着纸走到师父身边,道:“师父师父,看我这字如何”

木道人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弗晓得。”

师父这是故意的

钱逸群落寞回到位子上,活动手腕颈椎,拉开身上骨节嘎嘎作响。这些天,他整夜打坐,外加这里的自然环境,灵蕴提高极快,隐隐间竟然有充满的感觉。灵蕴充沛,加上适当的劳动,身体也好了许多,可谓身心舒泰,就好像自己天生该在这里修行一样,也不如之前那般迫切渴望铁杖道人早ri回来了。

“师父师父,天冷了,咱们早点回去吧。”钱逸群叫道。

“好好好。”木道人边说边继续行文,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钱逸群凑了过去,双手撑在膝盖上,看着师父抄经,又道:“师父,听说冬天大雪会封掉茅蓬坞的。”

“对对对。”

“咱们下山去避雪吧,我在山下租个农家院子,足够咱们三个住了。”钱逸群试探问道。

“弗晓得。”木道人手中笔不停,不过已经表明了自己不是很赞成的意思。

钱逸群无奈,再算算ri子,如果铁杖道长不在běijg耽搁,那么差不多也是过年间就要回来了,留在山上等他倒也无妨。不过今年chun节能不能回家呢万一师父一句“弗晓得”顶回来,那怎么办

“少爷少爷弗好哉”钱卫气喘吁吁地爬上了山,发髻散乱,手里的食盒竟然还提着。

“啥事体弗好哉”钱逸群迎了出去。

“蔡家夫妇被人杀了”钱卫喘着气,大声喊道。

第十三章下山散心

这句话就像是投入古井之中的石子,瞬间在钱逸群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他是杀过人的,若说对生命有多么敬畏,那纯粹是矫情。然而蔡家媳妇是他认识的人,吃了一个月她炒的菜,彼此间也开过玩笑,在这个人际交往狭隘的环境里,这个朴实的中年妇人就是他的朋友。

“你慢些说。”钱逸群镇定道。

“刚才我下山的时候正好看见蔡家男人与那些富家子起了口角,其中有个穿白sè锦衣的,随手就拔剑将他杀了。蔡家媳妇从屋里冲出来,趴在她男人尸首上大哭,又骂了那凶徒两句,那凶徒就连她一并刺死了。”钱卫有隐身的本事,见势不妙便隐藏起来偷偷上山来报信了。

钱逸群转身回到院里,朝师父打躬道:“师父,蔡家媳妇被人杀了,我去看看。”

木道人头都没抬,五句话中任何一句都没说。

钱逸群又打了一躬,径自下山往茅蓬坞跑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带西河剑了。

穹窿山高最高峰不过百丈,钱逸群发足狂奔,不一时便过了半山腰的得仙桥。钱卫紧随其后,跑得气喘吁吁,心道:少爷这些ri子在山上,身子倒是越发好了。

“蔡家在哪里”钱逸群到了山门,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蔡家的方位。

钱卫硬拖着身子跑过来,道:“下了山往西不到一里,院外有两株槐树的人家便是。”

“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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