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人的记载之中,说一日为八万六千四百眨眼之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以此计算,一年岁月能有多少次眨眼”
虎儿笑道。
“我只知道那必然是个杀了虎儿也问不出来的妖魔大数目。”
“经过真人们计算,一年内有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个眨眼之数,那也就是说,有这么多个五十万里,便是光芒在一年岁月中行走之距。
而真人们来历之地,便是光芒也要走上千年万年的遥远之地。”
想起这样的可怕远距,东关旅等人都不禁吐了舌头,至于走了这样长远的距离会见到什么,更是令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料到东关旅一个简单的问题,便导出了令人如此惊诧的答案,三人都是神色古怪,一时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
夷羊玄羿早料到少年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淡然地笑笑,便继续向他们解说“元神”族类的一些基本技法。
在东关旅等三人之中,夷羊玄羿点加点拨询问,便知道三个人的潜力形态颇为不同。
东关旅的体质之中的元神成分最为强,但是却仍然没有像夷羊玄羿等人一般,有明显的形象和能力,只能够比常人多看见一些奇异的元神形象,那也就是为什么他在年幼时便可以看见东关清扬的“蜮狮”元神。但是这样的元神潜能是可以修练的,夷羊玄羿想了一下,便教给他一些当年元神族人赖以增加潜能的技法,至于日后成果如何,就只能看东关旅自己的际遇和造化了。
至于虎儿,夷羊玄羿略为试了试他的体质,发现他的肉身潜能颇为强健,力气大,痊愈能力佳,所以这“打不死的虎儿”虽然在十多年的岁月中,比五个六十岁的人挨过更多次打,却仍然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因为他有这样的潜能,夷羊玄羿便教给他几项武学之族的对打、防身技巧。
三个人之中,熊侣对碧落门中的奇学异能表现得最为淡然,他的心思只放在遥远的楚国政争之上,但是此刻东关旅和虎儿两人显然是他反攻回国的唯一助力,看见两人多学了几样技法,对自己的复国大业有所助益,也就耐心地在一旁任他们专心学习。
夷羊玄羿约略能够猜中他的心思,所以也没来强逼他学习什么技巧,只是指点了他一些咒术、卜筮之学的学问。
在碧落门这样奇怪的环境之中,时光的流逝仿佛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它仿佛过去得很快,又好似一点也没有过去,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但是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枯燥难耐,只是舒适地在门中悠游神往。
东关旅、虎儿、熊侣三个人心中各有所系,东关旅和虎儿练着自己颇为入迷的技法,熊侣则只是在一旁看着,学的人有趣,看的人却也不会无聊。
而且在碧落门之中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三个人不仅丝毫没有时间的感觉,连身体也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似地,不饿,不渴,也没有什么疲倦想睡之感。
熊侣是个旁观的身分,所以并没有东关旅两人那样的沉迷,他虽然没有什么身体的疲累饥渴反应,但是脑子却仍然清楚,也不晓得过了多少时间,他微一沉吟,便对夷羊玄羿问道。
“前辈,”他缓缓地说道。“只是不晓得我们已经在此地待了多久”
听见他这样一问,东关旅和虎儿也是楞了楞,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夷羊玄羿点点头,淡然地笑道。
“你终于发觉这件事了”他的神情耐人寻味,笑容中也透现着神秘。“这是碧落门中最令人疑惑之处,在碧落门中有许多所在,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有时候你明明觉得已在同一个所在待了许久,但是走出门外一看,才发现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
有时你在门中明明只觉得是一会儿工夫,后来才发现外头已是好几个日夜。”
“哇”虎儿赞叹地叫道。“那你这儿岂不是和仙境一样厉害吗人家说到过仙境的人,只是看了一盘棋的时间,回到老家却已经过了几百年”说着说着,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忧虑的神色。“我们不会在这儿待了这一会,外头就已经过了几百年的日子了吧”
“天上一日,凡间千年的事,其实是有的,”夷羊玄羿笑了笑,看见少年们面露惊疑的神色,连忙说道。“不过那是另一类世界的事了,和碧落门是无关的,虽然你们在门中的光阴时间之感较为迟钝,但是我们待得久了,却还不致于搞不清楚。
从你们进来到现在,大约是三个对时的时刻,你们刚进来时,是羊城的夜深时分,现在外头大约是要天亮了。”
“才三个对时”东关旅惊道。“我们看了那么多事,说了那么多话,怎么我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几天似的”
“这便是碧落门中的奇能之一,人和动物禽鸟一样,在身体深处有着和大地、山川相互呼应的时间之感,所以你会很习惯在早晨醒来,晚上入睡。
现在碧落门的某些能力影响了你的身体,让你没有黑夜白天之感,没有疲累和饥渴,所以才会有些混乱。”
“那敢情好,”虎儿笑道。“不累,不饿,不渴,又随时舒舒服服,这个地方这么棒,我看我还是早日住下来,打死也不搬走便是。”
他说得有趣,东关旅和熊侣都笑了出来,夷羊玄羿眯着眼睛呵呵地笑,正想开口说话,整个空间却冷不防“轰”的一声巨响。
然后,“嗤嗤嗤嗤”的声音此起彼落,整个明亮的碧落门却像是坠入黑夜一般,陡地暗了起来。
东关旅等人大惊失色,就着暗淡的光线惊惶地看着夷羊玄羿。
三人认识夷羊玄羿以来,除了见到桑羊静时动作有些古怪痴迷之外,总是见他一付气定神闲的温和模样。
只是这时候,夷羊玄羿却是须发箕张,脸上冒出冷汗,容貌却好像是遇上了什么可怖可恨之事一般地扭曲起来。
那种神情,混杂了恐惧、狂怒和惊诧的复杂。
东关旅从来不曾见到老人有过这样的神情,乍看之下便有些不安来,只见夷羊玄羿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奇异的精光,口中却低声嘶吼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说着说着,他的身形如风,“呼”的一声像只大鸟般地向门外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