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理被辞退的事,是你做的”
聂文鸳闻言微微一笑,竟往后一倒,好整以暇地看着知聆:“怎么,知聆姐不关心自己被辞退,反而关心起别人来了”
“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聂文鸳忍不住笑起来,“想想看我也没那么大本事啊,只不过是姓张的自己运气不好,他骂我的时候,不小心被深竹听到了,怎么样,知聆姐你是来质问我的呢,还是来为他求情的”
知聆不屑一顾地冷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得意忘形了吗”
聂文鸳挑了挑眉,不甘示弱地也露出笑容:“只能说连老天也帮着我,知聆姐,这个可怪不得我”她正得意洋洋地说到这里,忽然间脸色一变,那笑瞬间就变了味道,从略带嚣张的笑意转成了温和柔软的,“知聆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
知聆皱了皱眉,本不明白她忽然间变了一张脸是什么意思,然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听到门口有个声音冷冷地响起:“方知聆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知聆回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段深竹站在门口上,他旁边还跟着一人,正是他的好友曲稳,曲稳双手插兜,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聂文鸳已经极快地站起身来,从桌子后转出来走到了段深竹身边:“深竹没事你怎么来了”神情忐忑着,一脸的“顾全大局”“息事宁人”。
然后段深竹看向知聆的眼神便更冷峻了。
知聆忍不住冷笑,在此之前就知道聂文鸳大概是相当有一套的,可是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识了,才知道聂某人的演技的确出色。
怪不得那么多女人垂涎段深竹,却只有她一枝独秀。
段深竹望着知聆:“如果没有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知聆望着两人,单看外形,果然是极匹配的,知聆问道:“段总,为什么辞退我”
段深竹淡淡说道:“据我所知,方女士的人品有些问题,而且工作态度并不端正。”
“人品工作态度”知聆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说法,简直气结。
段深竹看向曲稳:“曲稳,你是人力部的经理,麻烦你告诉方女士。”
曲稳咳嗽了声:“这个其他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方小姐在一年前无故请了五个月假”
知聆只觉得有一根刺狠狠地从自己的心头上扎进去,脸色在瞬间惨白,她的目光从曲稳面上移开,看向段深竹:“我为什么请假,段总知道吗”
段深竹的态度仍然是波澜不惊地:“好像是方女士身体出了一点状况,但是根据公司规定,休假的话不能超出三个月,而你已经超出了两个月,给公司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而你的直属经理张希知情不报,还替你隐瞒,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冷清的陈述声里,知聆仿佛觉得肚子剧痛起来,那种感觉时隔一年,复又滚滚袭来,知聆几乎无法开口,手情不自禁地捂住腹部,额头上的冷汗极快冒出来。
曲稳察觉不对,抽出手来走上前:“方小姐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知聆摇了摇头,眼前几乎都有些模糊了,耳畔仿佛能听到那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音双腿有些发软,脱力了似的,曲稳忙来扶她,手碰着她的手,心头一惊:只觉得她的手极凉。
知聆强逼自己站住脚,她看向眼前那个眼睛有些模糊的人影:“那么,我的身体为什么出现状况,段总也知道了”
段深竹冷冷静静地:“方女士,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当时如果没有文鸳及时救我,我就会跟车子一起落入悬崖。你因为目睹车祸而受惊,最终导致流产,这不是文鸳的错,她只是为了救我所以没有安抚在一边受惊的你而已,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结过去,同时也不要再把错加在文鸳的头上。”
知聆听着他极冷清的声音,整个人恍然:原来是这样,聂文鸳这一招很高明,“恶人先告状”吗她是怕自己把事情透露出来,所以才不顾一切颠倒黑白吧。
知聆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荒谬”
聂文鸳却深明大义似地开口:“深竹,别说了其实我很内疚,知聆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知聆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眼中竟滑下泪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落泪了的泪掉下来,眼前的景物看的更清楚了:聂文鸳站在段深竹旁边,小脸上挂着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睛发红,大概比她方知聆更像是受害人吧
知聆很想笑,但是记忆偏偏是那么痛苦而沉重的,压得她几乎窒息。
段深竹似不忍心看女友受委屈,抬手在聂文鸳肩头一抱:“陪我上楼吧,我有事跟你说。”他的表情跟声音都很温柔,在面对她的时候。
聂文鸳胆怯似地看知聆一眼,冲着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果真惹人怜爱,然后他们就转过身,双双走出门去。
曲稳在一边自始至终地看着,将这一幕戏从头到尾看了个分明,此刻见有曲终人散的势头,便望着知聆,看着她的表情,竟有几分不忍:“方小姐,我送你出去吧。”
知聆深吸一口气,低低说:“这个世界,应该是黑白分明的才对。”
曲稳有些意外,疑心自己听错:“什么”
知聆摇摇头,迈步往外走出去,其实她几乎都无法迈动步子,就好像每走一步,就有什么从腹部往下坠,她想拦也拦不住,那种惊恐的感觉耳畔似乎又响起昔日的那悲怆的、无助的哭叫声。
段深竹揽着聂文鸳,旁若无人地离开办公室,引来整个楼层艳羡的目光。
聂文鸳半低着头,没有人看到她唇角微微挑起的笑意,是得意的笑。
两人正走了十几步,忽然听到身后响起清晰的声音:“站住。”
段深竹一怔,停了步子,缓缓地转过身来。
身后,知聆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此刻整个楼层都静下来,似乎员工们都预感到会有大戏可看,一时鸦雀无声,只有知聆的脚步声,高跟鞋磕在理石地面,发出一声一声地清脆响声。
聂文鸳有些意外,其实她已经不担心了,到这个地步,不管方知聆说什么,段深竹都不会轻易相信,聂文鸳觉得自己那一步抢先“坦白”做的太对了因此她有恃无恐。
此刻看到知聆过来,她本来可以躲在段深竹身边继续做自己受了委屈跟惊吓的小鸟儿,但她大概是太得意了,于是想让这幕戏精彩一些,聂文鸳上前两步:“方姐,我求你”
这一刻知聆已经走了过来,她的眼睛却只是望着段深竹的,聂文鸳将她拦住的时候,知聆扫她一眼,望见对方眼中那诡计得逞的不怀好意。
知聆举手,狠狠一巴掌挥了过去。
聂文鸳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的台词还没说完,就吃了一巴掌,而且被打得不轻,掌声响亮,伴随着楼层里员工们情不自禁地惊呼声。
“滚开。”知聆轻蔑地说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