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老师。”
在他对面,盘公以同样的礼节五体投地:“见过老师。”
大门口,听闻外面有稀罕物而出来看看的吕雉,惊讶的捂着嘴,眼睛大睁,一手扶墙。
刘邦曾经在贤者时间的时候,给她透露过盘公的身份。
当世墨家辈分最高者,毫不夸张的讲,算是当代墨家领袖,只要振臂高呼,天下墨者必然望风而来。
现如今,这样的人居然和自己儿子相对而拜?
“难道,我是在做梦?”吕雉眨了眨卡姿兰大眼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远处大路边,抱着一只斗鸡的刘太公从马车上跳下,同样看到了刘盈和盘公相对而拜的场景。
“糟糕,我家乖孙要被墨家的混球拐走了!”
刘太公心中大急,悔不当初,早知道当时刘盈询问他师承的时候,就向对方和盘托出了。
他跺了跺脚,痛骂道:“都是那个混账玩意的错,要不是他说什么也不肯继承我老师的学说,非要去当什么游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此刻,远在武关城北二十里宿营的刘邦,突兀的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乃公?”
他揉了揉鼻子,正想要和张良商议接下来的打算,帐外郦食其跑了进来。
“回来了,甯昌回来了!”
“谁?”
刘邦满脸疑惑,郦食其说的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了。
郦食其跺跺脚:“魏人甯昌,就是那个毛遂自荐,前往关中劝降的儒生!”
刘邦恍然大悟,那人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拦住他,说他是天命所归的皇者,还说什么只要他出马,必然可以劝得胡亥向他臣服,将皇位让给他……
既然对方信誓旦旦,刘邦自然也不阻拦,给了他一笔路费让他走了。
其实在刘邦心里,觉得这个家伙可能就是缺钱了,所以来找他委婉的要一点,这样的事情,他当年做游侠的时候也经常做……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又回来了!
莫非,是又缺钱了?
刘邦点点头:“既然回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少顷,头戴儒冠,身穿黑色丝织长袍的甯昌走入,只是和当日相比,他丰满的双腮深深陷入脸颊,看起来像是在咸水里泡了三回,沸水里煮了三次,血水里还涮了三趟……
“幸不辱命!”
“什么?”
刘邦猛然坐直,大惊失色,心中响起一个声音:难不成这家伙真的劝降了胡亥?
在他身旁,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张良,此刻神情呆滞,舌桥不下,将信将疑。
“咸阳令阎乐于望夷宫逼杀胡亥,赵高让我来告知武安侯,他愿和武安侯分王关中……”
“此刻,峣关守将也派遣使者而来,若是武安侯应允,他便即刻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甯昌说完,默默站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看着刘邦。
“胡亥死了?分王关中?”
刘邦呢喃着这两个词,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他本能的有些不信,毕竟大家起兵反秦的一个原因,在于秦国无道,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秦国的皇帝。
但……
分王关中是让他完全不能接受的!
关中虽大,但却容不下两个王!
张良突然出声询问道:“你刚才说,峣关守将的使者也在外面?”
甯昌点点头:“正是。双方约成,峣关城门大开,迎武安侯于十里之外!”
张良微微颔首,拽了拽刘邦衣角,向他使了个眼色。
刘邦秒懂,看着甯昌温和的说道:“先生一路辛苦,议和之事容某好好想想!广野君,好生招待先生及秦国使者!”
郦食其拱手而拜,甯昌再次叮嘱道:“武安侯,须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请早做打算!”
少顷,帐中人全数离去。
刘邦看着张良询问道:“子房有何计策教我?”
张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武安侯可相信赵高之言?”
刘邦挠挠头说道:“我觉得有几分可信,此刻我大军压境,他自知关中之地不保,所以想要用和我平分关中……不过咱们可以就地还钱嘛!”
张良轻笑一声说道:“武安侯可想过,此刻与赵高媾和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