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祭正式开始。
虽然刘邦是第一次参加,并主持这样的大典,但这里的礼官却对每一道规矩都烂熟于胸。
毕竟,这是他们吃饭的本事。
因着刘盈将会在祭典结束,就会被册封为王太子的缘故,所以他和刘邦一起,如同提线木偶般,按照礼官的要求,做起了磕头虫。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刘氏一族历代先祖的牌位,以及五位家神,也就是门神、户神、宅神、灶神、井神的牌位。
至于刘氏一族的牌位,按照刘太公临别时期的交代,则只摆放了他的父亲,也就是刘邦祖父那一块。
刘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种事情,却是由不得他去多嘴。
于是,他只是机械般跟在刘邦身后,三拜九叩。
日上中天时,腊祭大典进入最后一个环节。
按照惯例,刘邦亲自动手分割着祚肉,在场的众人一人一片,吃完后冰凉油腻的肉之后,再饮一杯祭酒。
于是,整个祭祀完成。
不过还不到大家放飞自我的时候。
在礼官的指引下,大家重新回到大郑宫的正殿,排排坐。
另一个嗓门比较大的礼官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拿出加盖有鲜红国玺的诏书,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
“王者握符御宇,继体守文。保于万方,允资外辅;率乎六列,实藉中闱。是以涂山之兴,协禹功而弥远;有莘之娶,赞汤祚以滋昌……”
“明《关雎》之风化,美《螽斯》之众多。欲正邦基,在求德阀。询于壸范,敦此人伦……”
“有女吕氏,庆流令淑,望蔼高华。而性禀柔闲,体含仁厚,授图史以自览,节环佩而有容。宜登金屋之荣,用表玉衣之瑞。袆褕无阙,龟筮协从……”
“立后之规,建国所系,上承宗鹢之重,内凭辅佐之勤。思进贤才,以昭阴教。修纮紞而隆礼,执圭瓒而训恭,肃奉徽章,钦惟永命。可立为王后……”
“赐男子爵二级;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级;流人无名数欲占者人一级;鳏、寡、孤、独、笃、癃、贫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
在殿内众人昏昏欲睡中,礼官终于念完了诏书上的最后一个字。
而在殿门口,黄钟大吕之声响起,庄严肃穆的乐曲中,吕雉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宫裙,满头珠翠款款走入。
刘盈怔怔的看着自己老娘,依稀有些认不出她来了。
他并不知道的是,从后半夜开始,吕雉就在一群女官的协助下,先是用绿豆和其他香料磨成的面搓,接着又用蜂蜜、花瓣捣成的浆糊洗,最后又扑香粉,画眼线,涂眼影,描青眉,抹红唇……
如此折腾了足足半日,才有了现在这副连他也认不出来的尊容。
只是刘盈觉得,这样的打扮真的不在他的审美范围之内。
不过在王座之上,刘邦双眼发直,愣愣的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吕雉。
美!
而在殿上,即便是往日里和吕雉很熟悉的那些沛县之人,也直愣愣的看着一步一顿走着的吕雉。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拜见王后!”
少顷,在众人的叩拜中,吕雉在刘邦身边坐好,刘邦一脸骄傲的微微扬起头,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轻握着吕雉的手。
吕雉斜了他一眼,心中充满骄傲,折腾半日的疲惫感尽去。
此时,另一名礼官站出,展开另外一道诏书。
刘盈见状,按照丹陛之下礼官的要求,双膝下跪,拜倒在刘邦面前。
“唯汉二年腊月戊午,诏曰:”
“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
“咨尔公子刘盈,王后吕氏所出,体乾降灵,袭圣生德,教深蕴瑟,气叶吹铜。早集大成,不屑幼志,温文得於天纵,孝友因於自然,符采昭融,器业英远,爰膺锡社,实寄维城,懿河间之不群,慕东平之最乐。自顷离明辍曜,震位虚宫,地德可尊,人神攸属,式稽令典,载焕徽章,是用册尔为王太子……”
“往钦哉!有国而家,有君而父,义兼二极,重系万邦。何好非贤,何恶非佞,何行非道,何敬非刑。居上勿骄,从谏勿弗,懋兹乃德,惟怀永图。可不慎欤!”
刘盈叩首而拜:“谢父王恩典!”
与此同时,殿中所有人向他再拜:“拜见太子!”
在刘邦点头示意中,刘盈站起,从礼官手中接过册封他的诏书,以及早就做好的太子印信。
如今,他可以凭借着这个东西,名正言顺的蓄养门客,并且可以拥有一支不超过五千人的卫队。
不过最重要的是,太子是可以拥有大量属官的,这将是他用来招揽人才的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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