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陈郡地处韩国、淮南国与楚国之间,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恐怕会使得天下重蹈秦国之覆辙!”
刘盈盯着陈平看了好一会,他有些不清楚陈平这番话,究竟是为了给刘邦创造一个出去玩的机会,还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密辛。
但一旁的刘邦却轻轻拍了拍桌子,斩钉截铁说道:“传诏,朕欲祭拜信陵君坟茔,命灌婴亲领郎中骑兵护驾出行……”
刘盈看看刘邦,再看看陈平,旋即决定不管了。
反正他和利己不熟,而且那只是一个小小的功候,无论如何处置都不会对天下大势造成影响。
于是他笑容满面的看着刘邦:“父亲说要求祭拜信陵君,那么我这个小信陵君,想来不亲自去一趟,就不合适了叭!”
刘邦愣了足足三秒后,铁钳子一般的手攥住刘盈衣角,看向陈平,咬着后槽牙一脸假笑的说道:“爱卿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陈平面容紧绷,长揖及地而拜,接着如同逃难一般的急趋而去。
只是等他走下承明殿外那长长的台阶之后,隐约可以听到一声宛如杀猪般凄厉的嚎叫,以及另一个中气十足的沛泗口音。
“小信陵君是吧……”
陈平稍微怔了一下,轻轻摇头而去,只是向上扬起的唇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
砀郡,大梁城南。
从清晨开始,这里就到处都是往来巡弋的铁甲武士。
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等到太阳跃出地平线不久之后,远处的驰道上,更是旌旗摇曳,马蹄之声震天。
这正是刘邦前来祭拜信陵君的銮驾。
虽然伐燕之后,郎中骑兵裁撤了将近一半,此时只有不到五千多人,但行进之间给人的压迫感,让所有站在道路两侧凑热闹的百姓,止不住的接连后退。
天下强军,如龙似虎。
刘盈盘腿坐在马车之中,小脸煞白,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控诉。
在他对面的刘邦则恍如未见,只是僵硬的脖颈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我真是服了这个老六……刘盈继续死死盯着刘邦,不让对方有片刻安宁。
其实昨天的父慈子孝之中,刘邦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际伤害。
毕竟他从来都是遵循着小仗受,大仗走的原则。
但昨天发挥失常,‘走’的时候没有走好,把脚给崴了……
所以,全是刘邦的错!
刘盈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持续散发着怨念。
少顷,马车停稳,刘盈跟在刘邦身后下车,强忍着疼痛,一步一顿的开始向着陵墓走去。
看着修缮一新的信陵君墓,刘邦想回头赞扬刘盈一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算了,暂时不和刘盈有任何眼神以及语言上的交流。
他,心虚。
虽然有时候他父爱如山崩地裂,但打两下和打瘸了是两回事。
只不过让他道歉?
门都没有!
刘邦身侧,刘盈环视四周,满意的轻轻点头。
粉丝的钱,果然好赚!
当初刘邦提出要重新修缮信陵君坟墓的建议后,刘盈给出了三个方案,分别是小修五万钱,大修十万钱,以及扒了重建三十万钱。
但刘邦的选择则是大修,只是将预算加到了十五万钱。
刘盈给出的报价,本来就留足了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所以即便是所有材料全部都用上最好的,最终还是含泪赚了十万钱……
虽然不多,但一想到这些钱都是刘邦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私房钱,刘盈还是觉得一阵暗爽!
之所以是刘邦的私房钱,是因为萧何这个人虽然圆滑,但还是节操满满,不像某些人,会动用国家的钱,给领导的爱豆应援……不,是给领导的爱豆修坟。
当然了,刘盈支持刘邦给自己爱豆消费的原因,其实跟钱无关。
信陵君这个人,真的是一段传奇!
所以当祭拜开始之后,刘盈的神情就变得格外肃穆,于是站在他身侧,前来参加新年朝会的梁王彭越,就开始压力山大了……
虽然他比刘盈高大而且强壮,一只手就能将刘盈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但不知怎的,他就是害怕刘盈,这种畏惧与日俱增,甚至一度超过了刘邦……
于是,在刘盈视线不及的地方,彭越开始慢慢向外移动。
一步、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