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肥跽坐在马车上,双手攥着袖口,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却强行挤出笑容问道:“怎么又说起吃吃喝喝了?”
刘盈有些诧异:“咦?大哥不知道吗?启耕大典结束之后,会有一次盛大的赐宴,叫做劳酒。”
刘肥点头:“弟弟你知道的真多!”
刘肥撇撇嘴:“只是大哥上课的时候不认真听罢了……”
……………………
栎阳南郊,临近渭水的地方。
这里,就是叔孙通选择举办启耕大典的地方。
当刘邦的车驾到来之后,手持干戚和羽扇的舞者开始起舞,黄钟大吕之声也随之响起。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
在一首描述后稷的出生传说和从事农业生产,获取五谷丰收的诗篇中,让刘邦深恶痛绝的启耕大典正式开始。
万幸的是因为秦国典章制度的流失,所以很多的繁文缛节得以省略不计,整个大典很快进入到了最后一个环节。
亲耕。
这其实完全是一场政治秀。
刘邦在叔孙通的安排下,手中拿着缠绕着丝绸的耒耜站在圈好的农田边上。
在他左手边,依次是刘盈、刘肥、刘如意,以及蹒跚学步中的刘恒,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郦商、萧何、周苛这些三公九卿的大臣,至于那些没有这样官位的功候,则在更远处一字排开。
刘盈转头看了一下被重物压的快要哭出来的刘恒,莞尔一笑,让人给他换上了一个迷你版的耒耜。
所谓耒耜,就是耕犁的前身,虽然耒和耜分别指的是不同的工具,但其实外形大同小异,且早就没人用了。
毕竟,早在战国时期人们就已经掌握了铁质耕犁的制作方式,比如河北易县燕下都遗址和河南辉县,都曾出土过这一时期的铁犁铧。
刘邦看了看兄友而弟因为年幼所以没有恭的场景,满脸欣慰的举起了手中的耒耜,用力插入土中,翻了一下地。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然后,到此为止。
按照周礼,天子推耜三下,三公推耜五下,卿、诸侯推耜九下。
刘邦身侧,刘盈有样学样的刨了三下地停住不动。
作为太子,他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和刘邦一样的规制,而在刘盈身侧,刘肥刘如意也是这样的动作。
刘肥虽然预定了一个王位,但毕竟没有昭告天下,所以还享受着皇子的待遇。
在地上刨了几个大坑后,一群礼官走来,收走了刘盈等人手中的农具,让紧张了整整一夜半天的刘肥满脸懵逼。
形式主义害死人啊……刘盈举起手拍了拍刘肥肩膀,默默走到站在渭水岸边的刘邦身侧,和他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左手下探撩起衣服下摆,右手穿过重重障碍精准定位,然后牵引成功,开始努力提升渭水水位。
在汤汤渭水上激起道道涟漪后,他和刘邦不约而同的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没有让平整的堤坝受到一丝污染。
“干嘛学我?”
“小兔崽子有种别跑,等乃公系好裤子……”
耀耀暖阳中,在刘太公不经意间投过来的视线下,刘盈成功虎口脱险,眺望着南岸的断壁残垣悠然长叹。
刘邦也同样长叹一声:“多美呀,可惜永远不会再有了……”
他们说的,自然是被烧毁的秦都咸阳城。
只是刘邦的叹息是痛惜楚人一炬,而刘盈的叹息则是在没有金融体系下,要搞房地产项目需要的前期投资太大了……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如今昔日的咸阳宫,除了那些宫城之外,其余已经尽数落入了他的私囊之中。
一栋楼收租算什么?我有一座城,我骄傲了吗……刘盈双手叉腰,挺胸抬头,如同破晓金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