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儒学也处于欣欣向荣的时期,讲究的是天行道,君子以自强不息,以及孟老夫子所说的那句话,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
靳歙指了指刘盈的大腿:“殿下不再休息休息了?”
刘盈摇了摇头:“无妨,反正从这里通向鲁县不过百里路程,坐马车过去也算是休息了。”
……………………
鲁县城北,一处遍植松柏的树林。
许多居住在这附近的百姓,悄悄趴在自家里坊的围墙上向外张望,虽然有时候会被巡弋过来的甲士警告不准走出里坊,但大多数人却嗤之以鼻。
他们只是看热闹的乐子人,又不想要刺王杀驾,所以远远地看稀罕就行了,为什么要走出里坊?
松柏林中,和神情肃穆,一脸庄重的刘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歪戴着头冠,好奇的四处张望的刘邦。
“叫什么不好?叫做仲尼?为啥不叫种宝?”
刘交懒得理会没事找事的自家三哥,自顾自的在周围的坟茔前摆放祭品,点燃香烛。
嗯,在刘盈的推广下,蜡烛已经不仅仅是照明用的工具,而根据配方的不同,分为照明、祭祀和结婚等不同的类别。
不过对于这种民生项目,他并没有采用后世里垄断企业经常做的方式,比如压低原材料收购价、抬高成品零售价来实现利润最大化,而是主动让利出去,压低了零售价。
毕竟他这算是国企,要承担一定的社会责任。
反正哪怕每根蜡烛只赚一文钱的纯利润,但只要销量上去了,同样能够获得很可观的收入。
少顷,刘交把祭祀用的物品放置完毕,示意带来的乐队奏乐,准备开始祭祀的时候,松柏林外传来马车驶来的声音。
带领甲士守在林外的孔聚兴冲冲跑进来:“陛下,楚王,你们猜猜是谁来了?”
刘邦脸上露出几分喜悦,刚想向外走去,但旋即停下脚步,脸上换上了矜持的神情。
只有儿子拜见父亲的道理,哪里有父亲跑去迎接儿子的道理?
刘交则笑了笑,转身开始祭祀孔老夫子这个开创了儒学,擅长打着左灯向右转的至圣先师。
嗯,在孔子之前,学问主要是传承在贵族之间,父子兄弟相继。
比如很着名的崔抒弑君。
齐庄公与崔杼的妻子私通,被戴了绿帽子的崔抒设计杀死了齐庄公,立齐庄公的异母弟齐景公杵臼为君。
但他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被史官记录,于是用剑逼迫史官修改史料,但齐太史却不吃他那一套,自顾自写下‘夏五月,崔杼谋杀国君光’的记录。
自然而然的,太史伯死了。
但随后应召而来的太史仲也同样决心捍卫史官的职业道德,宁死不从。
然后太史仲也死了。
接下来就轮到太史叔了,太史叔面对着自己两个兄长的尸身,平静的说道:按照事实秉笔直书,是史家的天职。与其失职,还不如去死。
于是,太史叔被碎尸万段。
最后,则是太史季。
正如文天祥的正气歌所说,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面对着太史一家的前仆后继,权倾朝野的崔杼也只能无可奈何,于是在史书上就留下了这样的话,周灵王二十四年,齐庄公六年,春三月乙亥,崔杼弑齐庄公光于其府。
嗯,这时候齐国的另一个史官南史氏听说太史兄弟皆被杀害,抱着竹简急匆匆赶来,要前赴后继,接替太史兄弟将崔杼的罪状记载史册,只是见太史季已经据实记载,才返回家去。
这个故事虽然说的是史官不畏强暴,前仆后继,秉笔直书的义举。
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可以记录齐国历史的权力,有且只有这几家以‘史’为名的家族!
一如某些经学传家的士族学阀一样,学问、知识这种本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东西,成为了他们的禁脔,成为了他们家族世世代代得以成为人上人的依仗!
所以,只收几条腊肉,两捆青菜就可以将胸中所学传授给人的孔老夫子,就显得难能可贵并且值得敬佩了。
嗯,至于说老夫子打着左灯向右转,则正是因为这种有教无类的教学方式,让寒门士子形成了取代血缘贵族的士大夫群体。
比如,出自荀子门下的李斯……
松柏林中,刘盈罗圈着腿走入,先是看着一脸矜持的刘邦阳光灿烂一笑,旋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双手抱臂看着刘交领着孔聚在那里三拜九叩。
“爹啊,咱们封禅泰山后不要直接回关中了,去海边玩玩呗……”刘盈踮起脚尖,悄咪咪的说道。
“国事蜩螗(tiáotáng),你还想着到处玩?”刘邦一脸鄙夷,但旋即问道:“海边好玩吗?”
你还有脸说我……刘盈双手叉腰:“当然好玩了,不光能赶海,还能放开了吃关中吃不到的新鲜海味……重要的是,我造的两条大船过几天就要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