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
从山区走出之后,海拔骤降,山谷中凌冽的寒风也变得稍稍温暖了许多。
冰河解冻,积雪消融,水汽弥漫在地面,整个草原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此前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黄羊开始出来觅食,旱獭、野兔等动物也从洞里探出脑袋,呼吸着春天的气息。
于是,寂静辽阔的草原上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刘盈将燧发枪背在身后,策马跟在一只明明中弹,可依然风驰电掣的黄羊身后紧追不舍。
黄羊其实不是羊,而是羚羊。
后世的时候刘盈听说过黄羊的美味,只可惜他出生的晚了,黄羊已经是保护动物了,像他那样的人吃一口野生的必然牢底坐穿……
嗯,有些人不是。
他们大概率是自罚三杯茅台,然后换一家店继续大快朵颐。
片刻之后,被刘盈盯上的黄羊筋疲力竭的倒下,骑马紧紧跟随在刘盈身后的张不疑很狗腿的翻身下马,抽出匕首终结了黄羊的生命,然后将黄羊放在刘盈马上。
主持分田地的工作他已经交给了从关中前来的文吏,于是他就从九原郡颠颠的跑了过来。
无他,太寂寞了。
此时的九原城(内蒙包头)不复秦朝时期的繁华,而最初的天苍苍野茫茫的新鲜感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尤其是城中那些出身底层的百姓和士兵,他们对于张良没有特殊的滤镜,自然对于张良的儿子也不会有半分过多的尊敬和认可。
所以张不疑看向刘盈的时候,脸上就满是谄媚的笑容。
只要能把他带回去,除了不可以那样之外,剩下的他什么都愿意……
刘盈摸了摸马背上的黄羊,嘴角止不住的向上扬起,冬天的动物皮质特别好,油光水滑,这就意味着今天不仅有大块烤肉可以吃,还能用剥下来的皮子给吕雉做个手提包!
这样,他之前过于兴奋,以至于半个多月没往家里写信的事情,也许就能遮过去了!
在刘盈盘算着如何糊弄自己老娘,避免被「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的时候,远处斥候探马一骑飞来,直入刘邦所在的中军幕府。
刘盈和张不疑对视一眼,立刻策马而回。
…………………………
中军幕府。
隆隆响起的鼓声中,军中大大小小的将军纷至沓来。
斥候上前行了个军礼,抱拳说道:「启禀陛下,前方已是故秦之云中城,只是城门紧闭,城中居民没有献城投降的举动!」
一瞬间,幕府内的将军群情激愤了起来。
刘盈仗着自己年纪小,反应快,再加上又处于人群最前端,猛地跳了出来,只是还没等他请缨,就只觉得自己腰上一紧,整个人如腾云驾雾般离地而起。
在他身后,卢绾骂骂咧咧:「哪哪都有你!就不能给我们这些叔伯们留点?我们还能再打几仗?」
老东西你给我等着……刘盈怒目而视,然后身不由己的向后倒飞,在原地趔趄了两下才终于站稳。
坐在最前面的刘邦心中一片暗爽,在卢绾和刘盈打作一团的时候,他清了清嗓子:
「此战太子留守大营!朕为主帅,韩王为前锋,燕王领军攻东门,舞阳侯领军攻西门,围三缺一,务求一战而下云中城!」
在卢绾等人欢天喜地的点兵点将之时,刘盈欲哭无泪,只是在心中为云中城的居民点了个蜡……
蚊子腿一样的肉,吃的人却有一个皇帝,两个王,属实是死得其所了……
嗯,不过云中城是昔日云中郡的治所,刘邦摆出这么浩大的一个架势,
也算是一种尊重吧。
毕竟这里的土地自从赵武灵王时期就是华夏的版图,而后秦末大乱才沦为匈奴疆域。
大汉鼎新,失去的疆域自然要让刘邦这个皇帝把它重新夺回来!
刘盈在强行给刘邦脑补了一番后,垂头丧气的从中军幕府离开,和张不疑一起去寻找韩王信的国相去了。
之前韩王信不愿意花钱修路的原因,在于他有一大堆儿子等着花钱。
而在汉国这种体制下,没有爵位,钱越多其实越危险!
毕竟以刘盈所知,某小猪为了捞钱,于是研究出了算缗令这种国策,紧随其后的,还有告缗令……
嗯,所谓算缗令,就是一种财产税,一算二十钱,不仅是征收商人大户的钱,而且手工业者也没有放过,更有甚至还包括了「车船税」,也就是除官吏、三老及北边骑士外,有轺车者,每辆抽税1算;船5丈以上者,每船抽税一算……
而告缗令,就是鼓励百姓告发隐匿,凡隐瞒不报或自报不实者,鼓励知情者揭发,凡揭发属实,即没收被告者全部财产,并罚戍边一年,对告发者奖给被没收财产的一半……
属实是把发动群众斗群众这一艺术玩出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