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齐王宫,长而幽深的甬道。
“你给我让开!”
“不。”
刘盈拼命突防,用尽浑身解数,但还是被樊会死死挡在身后,始终不能超过樊会哪怕一步。
刘邦擂鼓聚将,只是因为这里是齐王宫,没有刘盈可以直达内殿的廊桥,所以他刚走到宫门,就被提着衣服下摆力争第一名的樊会超越了。
作为一个府邸里修建有足球场,养有两支球队的男人,樊会日常不工作的时候,就是在家里踢球,有时候还会和同一档次的勋贵们养的球队踢踢友谊赛。
当然了,后者大多数时候都会伴随着赌博、酗酒,然后大家赤膊上阵,打的鼻青脸肿而收场……
也因此,刘盈的那点假动作完全都瞒不过樊会,他甚至饶有兴致的用一只手拎着衣服下摆,另一只手时不时还揉搓一下刘盈的脑袋,表示羞辱……
这厮我绝饶不了他,等回去就去找我娘告状……刘盈咬着后槽牙,无视了樊会频频的揶揄之色,只是闷着头继续向前跑,伺机超越。
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樊会虽是外戚、功候,但却并没有剑履上殿的资格,所以趁着樊会站在殿门口手忙脚乱的脱掉鞋子,交出佩剑的功夫,刘盈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踹的他一个趔趄,旋即挣脱束缚冲入正殿。
嗯,樊会穿的鞋子并非是老式步履,而是用系带的厚底薄靴,小牛皮限量款……
冲入正殿的刘盈适应了眼前的亮度之后,看着面朝着铺开的舆图而站立的刘邦,眼睛略微有些发直,将脱口而出的请战话语也咽了回去。
刘盈注意到,刘邦现在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他惯常的那种松松垮垮的短款楚服,也不是玄衣纁裳的冕服,而是一套有些陈旧的铠甲,好像是他曾经在垓下之战,和项羽决出最终胜者时穿的那一套!
因此眼前的刘邦,虽然脸上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憔悴,但昂头挺胸,在一身戎装的映衬下,再不复当初听说淮南王英布想要谋反时的颓唐和沮丧。
嗯,刘邦的颓唐可以理解,毕竟英布曾经是他并肩作战的袍泽,他也自忖并没有做出过对不起英布的事情,但英布还是背叛了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英布谋反的消息居然是韩信送来的!
这让他以后面对韩信可能的讥讽,还怎么挺起胸膛回怼过去?
因此在殿中的角落里,得到消息匆匆自长安城跑来的护军中尉陈平,就始终保持着一脸羞愤的神情,藏匿在阴影之中,时不时咬牙切齿,无声怒骂。
毕竟,他的定位可是‘厂公’……
这下韩信不光能在刘邦面前抖一抖,还能在陈平面前也耀武扬威一番!
听到陆陆续续走入殿中的脚步声,刘邦微微仰头,摆摆手:
“都坐下吧。”
“谢陛下!”
刘盈趁着樊会没有彻底坐下之前,手疾眼快的把他的蒲团抽走,垫在了自己身下,跽坐的更舒服的同时,顺便以此来报复他之前对自己的羞辱……
“小气!”
樊会翻了个白眼,顺势从跽坐转变为盘膝而坐,只是仰起头看向刘邦,身体如同弹黄一般绷紧,随时准备跳起来抢夺领兵作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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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周围,除了卢绾一脸睡不醒的样子,诸如周勃在内的所有人也都是和樊会同样的姿势。
太平年间,军功难觅,作为武臣,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至于卢绾,位极人臣,已经封无可封了,因此日常就是一副咸鱼的模样……
刘邦等待所有人都坐好之后,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韩信那厮的身影,于是稍稍松了口气,询问道:“如今英布意图造反,我们应该怎么办?”
樊会抢先一步蹦了起来:“都说英布能打,但别人怕他,我可不怕!既然他胆敢谋逆,某愿领兵出战,直扑六安,擒杀此寮!”
张良食指轻轻敲着桉几,沉吟着说道:“舞阳侯勇气可嘉,但淮南毕竟大国,人口数百万,甲兵数十万,还是想个稳妥的方法比较好。”
刘邦也赞同的点点头,他从夜邑赶回来的这段时间一直就在想这件事情。
淮南国四战之地,周围多是一马平川,因此能容得下上百万人进行主力决战,而这其实是他最想看到的,但问题的关键是,英布会怎么打?
会不会跟他打游击,就像是当年刘贾卢绾对付项羽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