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将腻在他怀里的许负推开,拿起钢笔,摊开一张新的白纸书写起来。
刷刷刷。
笔走龙蛇间,一行行看起来不甚规整,但却大气磅礴的文字跃然纸上。
许负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桌案,轻启朱唇:“庆系来从沁水园,勋门妇德众称难。旧闻孟母无欺语,新得嫦娥不老丹。行见彩衣添衮绣,更饶文砌拥芝兰。却须剩种黄金菊,留待年年献寿看……”
她念完,满脸震惊。
这是一首贺寿诗。
短短几行字用到了两个典故,其一是孟母无欺语。
就是说孟子小时候,看见邻家杀猪。孟子问他的母亲说:“邻家杀猪干什么?”孟子的母亲说:“想给你吃。”但马上孟母就后悔说这句话,自己对自己说:“我怀这个孩子的时候,坐席摆得不端正我不坐,切肉切得不正我不吃,这是胎教。现在孩子刚刚有了智力我就欺骗他,是教他不诚实。”于是孟子的母亲买了邻居家的猪肉来让他吃,证明她没有欺骗孟子。
至于第二个,则是嫦娥不老丹。
这两个典故其实是在说一件事,母慈子孝。
虽然‘嫦娥不老丹’是假的,但却是儿子对母亲的一片纯孝之心。
许负望向刘盈,问道:“这首诗是陛下专门写给太上皇后的吗?”
刘盈点点头。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现在他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当一个文抄公了。
许负有些矫揉做作的拍着手而笑:“臣妾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陛下送给太上皇后的生辰贺礼!”
刘盈摇摇头:“不是。我的礼物另有他物。这首诗不过是随便写写罢了,主要还是向你证明一点,朕所言非虚!”
许负:“……”
刘盈将钢笔塞进她手里:“你试试,看看是不是比毛笔好用一些?”
许负接过,学着刘盈的样子在纸上书写,规规整整的将刘盈写的那首贺寿诗临摹了一遍。
刘盈满脸黑线。
许负虽然是新近才接触的钢笔,但一手硬笔书法却仿佛自小练就一般,突出一个一法通万法通,一行行小字如同印刷而成,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嗯,尤其是有了对比,毕竟红花还需绿叶衬……
许负写完,图穷匕见道:“陛下,臣妾自回宫中等候陛下降罪……”
刘盈满脸懵逼。
但许负却嫣然一笑,微蹲行礼:“臣妾告退。”
她说完,扭着芊芊一握的小蛮腰向远处走去,风姿绰约,满是妖娆少妇那令人血脉偾张的美。
刘盈在原地坐了一会,默默收起放在桌面上的钢笔。
这是他接下来要大力推广的新事物。
相比于毛笔来说,钢笔的优点可以说的上多不胜数。
首先,学习成本低。
毕竟对于练习毛笔书法来说,三五年也不过是初窥门径,写出来的字不那么狗爬,但若是换上钢笔,苦练半年就足以给判卷老师留下个好印象了。
其次,是携带和使用方便。
毛笔写字之前需要研墨,哪怕是有了成品墨水,可因为材质问题,基本上写上十多个字就要重新去蘸墨汁,而钢笔则不同,笔囊吸满墨汁之后,至少能写千字!
最后,则是玻璃滞销……
刘盈无声笑笑,将毛笔收入袖囊,却并没有离开。
原因很简单,许负走了,但新一批外臣敬献的贺仪却流水般送了过来。
没奈何,后续的登记只能由刘盈完成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玷污’登记簿的时候,远处分花拂柳而来了一个婉约丰韵的少妇。
窦漪房。
看到刘盈之后,她稍稍愣了一下,接着快步走了过来,行礼:“臣妾拜见陛下。”
刘盈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坐过来!”
窦漪房顿时心满意足。
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到刘盈身边坐下,不露痕迹的将毛笔从刘盈手中取走,边写边问:“陛下何故在此?”
刘盈嘴角抽抽了一下。
后宫女子纵然再是聪慧,但那些小心思岂能瞒过和前朝那些万里挑一的老狐狸终日斗智斗勇的刘盈?
不过他并没有发作,而是反问道:“爱妃何故在此?”
窦漪房回答道:“臣妾本在宫中帮忙,碰巧遇到许负,她说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宫静养,因此求臣妾帮她过来将这些贺仪登记造册,收入宫中库房。”
她边说,脸上神色莫名。
毕竟她曾经得过医家真传,因此一眼看出许负并没有病,但许负非说自己身子不适,她自然也不好拆穿。
而现在她在这里看到了刘盈,顿时明白了许负为何会返回宫中。
无他,洗白白,擦香香,再挑选两件合适的衣衫,确实需要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