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德茗,”江德昭神色越发冰冷,“你要记住,就算没有德玫,你也不可能嫁给陈礼昌世子。”
这一点,在江德昭第一次发现江德茗与陈礼昌之间的暧昧时,就已经点明过。
不知不觉中,屋内最后一撮星火般的香灰燃尽了,死气沉沉的灰面上徒留着空冷。窗外,深秋的银杏树叶一片片飘落,就方才,最后的叶片也坠落泥土,不用多久,就会被更多的枯叶掩埋。那些个葱郁的、硕果累累的岁月也一去不再复返。
江德茗最后的话语低哑、无力、清冷。
她说:“我知道了。”
回府的马车上,穆承林就发现江德昭深锁着眉头,问:“有烦心事”
江德昭摇了摇头。江德玫做的那些事算得上是家丑,世人不会责怪男子,只会说女子水性杨花,就算是庶出妹妹,江德昭也没脸告诉穆承林,心里只是暗压了一口气,赌得她难受。
穆承林搂着她的肩膀:“让我猜猜看。德弘一直与我在一处,你哥哥也未离开书房。你嫂子一直在忙前忙后,岳母更是不可能出现在你身边,那唯一能够与你说了半日话的就只有德茗。”
江德昭不动神色,穆承林再继续猜:“那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不用考功名,每日里读一些闲书,绣绣花,去书院听听课,与密友们玩耍而已,闹不出什么大事。只有一件,为了未来夫婿的人选忧心。”
江德昭道:“就你是活诸葛,我等都是自寻烦恼的臭皮匠了。”
穆承林大笑,看她这般烦恼的模样就忍不住在她鼻翼上咬了一口:“说来听听,为夫也替你参考参考。”
江德昭叹气,略微斟酌了一番才道:“德茗从小有一青梅竹马,原本郎有情妾有意,只是苦于家世悬殊,就一直没有表明。随着年岁渐长,再多的情意也抵不过长辈们的意愿。这本是常情,她亦经常苦恼。最近,又得知那竹马另有所爱,而她的婚事也已经被父母提起,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要远嫁他乡。”
“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是。哭得肝肠寸断,偏生还无计可施。”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呢,让你煞费心思的说与我听。”
江德昭尴尬了一瞬,打掉他不停捏着自己鼻子的爪子,哼哼道:“哪里是我要说给你听的,明明是你自己好奇心旺盛,硬逼着我说的。”又揉着鼻尖,“我不说你还咬我”
这小女儿形态倒是甚少得见,穆承林顿时化身为狼,直接扑了上去,将人压在兔毛地毯上,不止鼻翼,连脸颊和耳朵都被连番揉虐,闹得江德昭红霞遍布,嗔道:“你又欺负我了。”
穆承林的手用力的在她胸口揉捏,在她耳边含含糊糊的说:“我怎么欺负你了说给为夫听听。”
江德昭羞得眼都不敢睁开,一径推着他:“我们还在路上呢,你也太放肆了。”
穆承林笑道:“我对你放肆是天经地义,谁管得着”
这人,简直是伪君子。
两人胡闹到了家门口,穆承林总算放开了她。江德昭整理了衣裳,去见老太君与老夫人。
老太君问她娘家一切可好,她说:“都好。父亲听闻老太君还在盘阳城,特意让我带来了百年红参,给您补补身子。”
老夫人坐在下座瞧了瞧那根成人形的红参,总算觉得江家还有人懂得礼数,面上也缓和了些,似有可无的询问了几句,就让她回房了。
有老太君在,老夫人都不好让江德昭在自己身边伺候。因为她做儿媳妇的时候,老太君为婆婆也没有让媳妇们一天到晚在自己身边立规矩,倒茶换衣都指望着媳妇们贴身照顾。老太君又体贴小辈们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恨不得一天到晚都黏糊在一处,连吃饭都让他们在自己院子用了。齐氏与赵氏在盘阳城里也有亲戚,忙完了穆家的正事自然也要去亲戚家走动,连同四房的六姑娘也被带了出去,说不得见了世面外,也同时可以指出一门亲事。
穆承林直接回了自己的书房,先写了帖子让童子们去送。童子一看,是送去武阳候世子陈礼昌的,快手快脚的去了,不到晚饭就回了口信,说世子明日里要陪府里老太君去庙里上香。
穆承林就拾掇着江德昭:“我们是不是要去拜拜观音菩萨”
江德昭莫名其妙:“怎么想着去庙里菩萨寿诞要到了”
穆承林腆着脸道:“不是,我们去拜送子观音。”
江德昭瞪他一眼:“我们成亲才几日啊,就拜菩萨怀孕又不是种豆,丢了种子下去就发芽。”
穆承林抱着她摇晃两下:“反正早拜晚拜都是要拜的,早拜早生儿子。否则过了十来天我就要去上朝了,自然没时间陪你到处玩耍。”
江德昭想想也对,遂点头同意了,转头又忙吩咐丫鬟们清理外出的物品。
白瓷等到穆承林去洗漱,这才拿出另外一份礼单:“这是大少奶奶回的礼单。我去看了东西,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堆在库房都占地盘儿。统共加起来还不如夫人你送给老太君的那一根人参。”
江德昭相当疲累,捏着眉根道:“那不是我送给老太君的,是父亲送的。”
明明是从夫人嫁妆里面拿出来的,偏生给江老爷做了脸面。
白瓷咬着牙说:“夫人你替娘家做得再多他们也念不到你的好。”
“可至少可以让我们在穆家不至于被人看低。好了,就一根人参而已。过几天闲了,我们再查看一下嫁妆,爹送的嫁妆总不至于抵不过一根人参吧到时候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等处理完所有的琐事,江德昭才乍然想到,怎么感觉嫁人这么累呢都没有个清闲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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