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导道:“凡事要懂得恪守本份。都是一家人,也说不上东风与西风。只是作为女儿家,能够让府里上上下下都和和睦睦的,遇事一条心就已然足够了,别的,顺其自然就好。”
穆承芳嗯嗯嗯的,也不知道最后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穆老夫人这么容易被打败么当然不会。这一点婆媳两人心里都十分明白。
再过一日,江德昭等不到穆承芳就知道这位老夫人出招了。让人去问,果不其然,穆承芳也不知道昨夜临睡前喝了什么,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到了这日清早还打着呼噜,怎么摇晃都不肯起来。
穆老夫人老神在在的等得媳妇来,媳妇儿一进门就焦急的说:“承芳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怎么就一睡不起了呢”
穆老夫人淡定的道:“她昨日累得狠了,自然要多睡一些。”
江德昭叹口气:“真是那样就好,可也没见哪个姑娘家睡着了还有鼾声,别是鼻子有什么病症吧以后嫁了人,被夫君听了可不大好。”她一脸关切的望向老夫人,“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早治早好。”
穆老夫人犹疑。穆承芳长这么大,穆老夫人还从未听说她睡觉打鼾的,这事换了哪个男人家是无所谓,可到了女儿家身上,就容易被夫君挑毛病了。
有病,就得治
不过,临去之前,穆老夫人很严肃的提醒江德昭:“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花招。有句俗话,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江德昭笑道:“婆婆放心,媳妇还想讨您的欢心呢,怎么可能会逃。”
穆老夫人哼哼两声,到底去看女儿去了。倾在女儿的床前听了一阵,果然让人去请了大夫,这么一折腾就花去了半日多是时辰。穆承芳睡醒后,放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大碗漆黑的苦药,痛定思痛,以后再也不肯睡懒觉了。
婆媳过招了几个来回,婆婆除了第一日赢了个全盘,之后一直是顽固抵抗,不是丢了头盔就是弃了兵甲,节节败退,还依然奋勇反抗。
他们这些官家大户的有哪里真的有那么多清闲日子,让婆媳去斗争呢
今日里不是穆老爷的同僚来喝酒,明日里就是穆承林的同科来喝茶;后日里祖母外祖母级别的要为儿女们相看儿媳女婿,再后后日里就是官家太太们赏花赏月赏潘安,再再再后日里又是哪家哪户红白喜事,再过些日子又入冬,官家们开始预备新年年礼了。
十一月,穆家依照久例,由二子穆承学主办府内外琐事。
这日,穆承林下了朝来先没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穆承学处。进门就看到小小的书屋里到处都是账本、礼单还有烫金帖子,主人穆承学正与白管事还有两个帐房先生,数个小童在统计物品。
他一来,众人就停下手中事物。
穆承林笑道:“你们忙,忙完了再让人来唤我。”
穆承学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好忙的,都是些琐事,今日做完明日里做做完都没有什么差别。哥哥别走,我们去厅里说。”
穆承林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其中一名帐房先生悄声道:“二少爷,你先把送去本家的年礼清点完吧最迟后日就要起程了,路上还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近日的天气怕有大雪啊。”
穆承学已经换了一件外衫,摇头道:“哥哥无事不会亲自来寻我。手上的东西不差这一时三刻的,我与哥哥说完事就来。”
厅里,穆承林已经捧着茶喝了起来。穆承学上前笑道:“就要开饭了,不如哥哥在这里用饭”
穆承林道:“不用了,你嫂子在等我。”放下茶盏,“我就问你两件事。一件是关于那已故的大孙氏。”
穆承学心里一动,垂首道:“哥哥不问我都差点忘了。在哥哥大婚之日,孙家来了位夫人,说是小孙氏,说有要事要求见哥哥。因为当日事情太过于杂乱,我一时之间忙忘了,到了第二日清早才记起”
穆承林抬手拦住他的解释:“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顿了顿,说,“这事你做得很好。孙家与我穆家早已没了丝毫关联,我也不认识孙家的妇人,更加别提见面了。”
穆承学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听穆承林继续说:“第二件事是关于你的前程。”
穆承学喃喃:“我的前程”前程两个字似乎含了无数的苦涩,在他心口转悠了千百回,最终只是化成一抹强制的笑纹,“为穆家鞠躬尽瘁就是弟弟的前程了。”
穆承林摇头:“身为穆家的男儿,前程可以有千百种,唯一不能有的一种就是拘身于后院,为阖家上下的琐事劳心劳力。”
穆承学猛地抬头看他,不可置信的问:“哥哥的意思是”
“参加会试入朝为官,或是进学院做一名学者。如果你有胆色,更可以去北雍、南厉隐姓埋名做一名商贾,再或者去那海外之地,另寻奇遇。”
穆承学浑身发抖,几乎不可自抑的盯视着对方。他没有想到,他真正是没有想过,他还能够倚仗穆家,能够倚仗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给他谋取一份前程,能够让这位铁血酷吏放弃成见,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穆承学哽咽一声:“哥哥”
、56
穆承林刚刚走了没多久,穆承尹就悄无声息的从偏门走了进来。
穆承学鼻翼有点泛红,垂头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穆承尹推着他的肩膀:“大哥跟你说了什么”
穆承学抬起头来,那充满了希翼的眼眸里隐藏着忐忑:“大哥说举荐我去书院教书。”
穆承尹愣了愣,嘲笑道:“你做梦呢”
穆承学急切的站起来拉着同样是庶出弟弟的手腕:“真的。大哥说了,做官、教书、或者经商都随我,只要我真心实意,且会踏踏实实的做,他就替我安排。”
穆承尹摸着下颌:“他打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