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江德茗的双手虚虚的拢在了他的腰侧,很想问:“怎么会这样”
任何人都想象不到,一个天之骄子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会是何种心境。一蹶不振已经是最温柔的说法,天塌了,才是江德茗最实在的感受。
陈礼昌拥着她,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边,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无声的颓废着,发泄着,惶恐着,他却又带着点希翼,抱着江德茗就如揪着湖面上最重要的一根浮木。
夜色已经很晚了,燃尽了的烛火猛地爆了个火花,湮灭了。
黑暗中的陈礼昌摸索着江德茗的脸,炙热的双唇贴上她的脸颊,逐渐移到她的唇瓣。他颤抖得更加厉害,近乎虔诚的吸取着她的温柔,唇齿相叠中,他的话语轻如耳语:“现在的我,还可以娶你么”
江德茗一震,在月色中去端详对方的神色。
陈礼昌将她的双手压在自己想膝盖上,虽然是春日,可那双腿在薄毯的掩盖下依然显出瘦弱的轮廓:“我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了。”他说,“这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站起来,我立下的军功顶多为此我此生的荣华富贵,甚至于,连世子之位都可能保不住。”
江德茗握紧了拳头,那双手下,对方的膝盖骨简直硌得她心疼。
她低下头,缓慢的道:“有太后替你做主,你的世子之位谁也夺不走,皇上也不能寒了忠臣的心。”
陈礼昌轻笑下:“你不懂就算保得住世子之位,也只是让人更加嘲笑而已,还不如退下来,让皇上太后愧疚,能够得到的实惠更加多。区区一个无实权的世子之位,对我算得了什么”
一个残疾的世子,哪怕以后顺利的继承了武阳候爵位,那一生的荣华也到头了。陈家不止他一个儿子,庶子,旁门的嫡子都在虎视眈眈。可以说,陈礼昌就算在世子之位上,他一生的荣誉也仅止于此了。而家族其他的同辈却不同,他们为文官或者做武官,只要他们没有大错,迟早会在太后和陈家的提点下爬得越来越高,掌握越来越多的实权。到那时,空霸占了世子之位的陈礼昌就成了众之所矢。无数家族中的实权人对他的冷嘲热讽,旁人的两面三刀都会随时随地将他至于刀山火海之上,一个不甚就丢了性命。
在陈礼昌看来,与其如此,不如舍了世子之位,让家族中有能力者居之。以退为进,太后、皇上和陈家反而都会对他愧疚,从而平安到老。
江德茗听了他的解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即问:“你舍得”
陈礼昌反问:“你舍得吗”
他说过要迎娶她做世子妃。现在,他腿断了,世子之位再拱手让人,他还有什么资格求娶江德茗任何一个官家女子也不会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残废就算是皇帝为陈礼昌指婚,那被指婚的女子也定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勉强成亲了反而会成为怨偶,陈礼昌根本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皇帝的好意。这些,他都瞒着家人,故而,陈老夫人依然是以武阳候世子妃的标准来挑选儿媳妇,也怪不得她用权势压人,对江德茗轻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陈礼昌的反问,等于直接将他的担忧都坦诚到了江德茗的面前。
以前,的确是江德茗配不上他;如今,却是无权无势且身有残疾的陈礼昌配不上江德茗。
他怕她也会看轻他,他更怕她拒绝他
江德茗久久不语,陈礼昌握着她的双手越来越紧,在一片黑暗中,他的心也越来越沉,他不得不去想,如果江德茗不愿嫁给他,他这一生又还有什么期望
前程没了,身份没了,连最爱的女子也舍弃了他,他就真的要带着这双断腿孤寂一生吗受伤后的这三个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可是,从现在,从此时此刻起,他却觉得,他的一生在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陈礼昌满腔的感悟不知道要如何叙说。他偏头看向窗棂外的弦月,那么冷,那么孤高,那些银辉几乎要将他的双眼都给冰冻住了。
“我”他缓缓的松开手,艰难得几乎说不出一个字。
他忍不住扯出一缕微笑,似自嘲,又似绝望。他留恋着这最后的温暖,几乎舍不得放下,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松手,不得不离开,在他还保有最后一丝尊严的时候离开,去独自舔舐伤口。
指尖突地一紧,江德茗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的母亲,不会同意。”
只是一句话,从地狱到极乐,那些冰冷,那些绝望几乎被这简单第一句话给烧得干干净净。
陈礼昌欣喜若狂:“只要你愿意,母亲那边我去解决。”
几乎是过了半生,黑幕般的夜空中才亮起一颗星辰,与那月色交相辉映着,江德茗的声音也几乎要被那春风给吹散了。
她只是点了点头,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四月,终于从病床上起身的陈礼昌亲自给皇上上了一道折子,言明自己如今身体的残缺,愧对父母的期待,和皇上的重视。他深感自己再也无法站立在朝堂上,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效力,心如死灰下决定献出武阳候世子之位,让有能者居之。
皇帝百般劝说,武阳候也深感愧对朝廷,主动劝导太后以朝廷为重,家族为轻。僵持了三个月,皇帝终于妥协,随着武阳候世子的易位,陈礼昌入刑部,主管审判,管居从三品,封银青光禄大夫。同圣旨而来的,还有太后的懿旨,赐婚陈礼昌迎娶江家二女江德茗为妻,吉日成婚。
陈礼昌去刑部走马上任之前,就已经搬出了武阳候府。陈老夫人哭诉了好些日,也无法阻挡儿子的脚步,为此没少在老太君面前哭诉。
“他留在府里做什么难道你想看着他每日里去给新世子请安,等着旧日的仆人对他露出怜悯惋惜的神色或者是等着往日里与他有过节的族人想方设法的挑拨他与新世子之间的关系”
“这好歹他也是为了西衡为了盘阳城为了皇上才受的伤,那些人怎么敢再说,我在他的身边,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欺辱昌儿啊”
陈老太君冷哼道:“你能够护得了他一时,能够护得了他一世别说在府里了,在外面,在朝中,我们陈家也不是没有敌手,那些人可不会看着你武阳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