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王大炮这么一来,杨伟反倒不好意思马上数落这货一顿,叹了口气,摇摇头。实在是无语得紧。
厨房里,从门缝里偷看的王虎子和秦三河,笑得早就茬气了,俩人干脆一屁股坐地上开始捂着嘴笑。难得见这王大炮吃憋,平时牛逼哄哄地拽得就跟他是大佬似的,谁也管不了他。看这样,一会挨个屁股上踹一排,那才叫有意思。
“还有一个最小的啊伍元,你这两年干什么”杨伟看着最后一个小伍,脸色多少缓了下来。伍元是和大家一起最迟的一个,年纪最小的一个。
“啥也没干,跟着惠姐搞服务员培训,闲了帮帮超哥看看茶楼。”小伍元站起身来,看着杨伟的样子,倒也不觉得害怕,虽然认识的得最晚,但印象中这位大哥比真正的表弟伍利民还要亲一点。亲哥都没像这位大哥一样又给钱又关心自己。
“没跟你这群哥哥干什么坏事吧”杨伟问道。
“大哥那个,泡妞算不算”伍元想了想,问了句。墙跟蹲着的一群嘿嘿开始笑了。
“那不算,要泡妞算坏事,男人里头就没好人了哎,就剩这一个还没被你们带坏,伍元,你坐下,就坐这儿”杨伟拍拍伍元的肩膀示意小伍坐下,小伍元看看蹲着的一片大哥,这屁股坐得都不太安稳。
这个,唯一没学得太坏的,怕是因为年纪小、性子软的缘故。况且伍元这心思就是小姑娘身上,对其他打打杀杀的事,还真没兴趣,况且他也干不来。
厅堂里,鸦雀无声了,剩下的周毓惠和景瑞霞坐在离门最后的一张小桌子边,小伍元坐在旁边,杨伟一直站在厅堂的中央,背后已经蹲了一排。
周毓惠以为,杨伟这最后要和自己说道,却不料杨伟只是冷冷地像陌路人一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把目光放到了蹲着的那一排人身上,那几位,现在的感觉有点芒刺在背了,不知道今天要挨大脚丫还是皮带。
“兄弟们哪”杨伟端着半碗白酒,仿佛壮胆一般地一饮而尽,叹了口气说道:“今天我不打你们了,当年大家在保安队,我这脾气不好,经常打你们,打得也不轻,现在我真没心劲真揍你们一顿了今天把你们叫来,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你们过得再好,那是你们有本事,当哥的我不眼红,我巴不得你们过得一个比一好。我看着高兴。现在,你们倒也不错,啊有钱了、有车了、女人也不缺了啊,大炮这悍马也牛逼哄哄地开上了,可我就是看着心虚得慌呀,就跟他妈的抢了银行抢了一大笔钱一样,睡觉都安生不下来。哎”
杨伟说着,给自己又斟上一大碗,抿了口说道:“四年多前,我孤身一个来到凤城,认识了你们的时候,都他妈还是一群小混混,包括我也是。可现在我想想,那时候好呀大家穷得都是口袋比脸还干净,偶而混俩小钱,不把我杨伟当外人,一块钱仨烧饼、三块一瓶高粱白,就着俩黄瓜,咱们能喝得高兴一天当时凤城最恶的是狗脸成安国,大炮兄弟俩,好容易讹俩钱还得给他上贡,否则连地盘站不稳,否则就会被打得死去活来;卜离,小伍当时卖卖小包骗骗人,身上有俩小钱,经常被狗脸的手下摁住掏个精光,连王虎子也没能幸免,路上讹了钱,回头也是经常挨揍我们不是不想学好,而是什么事也不会干,什么事也学不好,什么样的好机会都没人给过我们,除了混,我们没有别的活路,为了讨个活路,我们兄弟聚到了一起,大伙同仇敌忾,跟狗脸成安国火拼,把这王八蛋打趴下了,咱们兄弟十几号人,把这狗日货堵到了当时的德豪宾馆打了个半死,拼了他们差不多一百号人,在凤城赢得了生存下去的资格。这事想起来,痛快,是他妈一辈子痛快的事,我高兴呀,像我当年的战友一般,这么多可以共生死共患难的弟兄后来,我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横扫歌城、齐出郎山、大闹黑窑,连警察说起我们来,都得竖个大拇指呀郎山兄弟怎么样,独霸黑矿几十年,不照样被我们踩在脚下;高玉胜怎么样几百个手下,上亿资产,照样被我们挑下马凤城的煤老板怎么样不照样被我们兄弟炸了他老窝这些事,不但昨天今天,几十年以后说起来,我相信凤城一定会有人记得,一定会竖着大拇指说我们,我们这些兄弟们,个个是爷们,个个拉出来都是凤城数得着的好汉”
这些事说者听者,都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连景瑞霞和周毓惠也感染了,两眼里有些热切地看着豪气顿生的杨伟,特别是周毓惠,一下子想起那个孤独的晚上,是这个人抱着自己、守护着自己,想起了那个危难的时候,是这个人,挺身而出,保护着自己,两年了,朝思暮想、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而直到现在,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豪气,仅仅是一霎那的时候就消弥于无形了,杨伟说完这些自豪的事马上又如果泄气一般地叹着气摇摇头,继续说道:“哎,可这事干下来,把你们胆子可练得比谁都大了越做越大,咱们的力量越来越强,你们每个人,现在出了门就能呼唤雨,一个电话小弟一群。人在社会上混,不可能一辈子干干净净,我不怕你们发财、不怕你们偶而有个小毛病。可我怕你们偏了方向,越走越远,越陷越深呀
哎,小伍,你这个王八蛋,当年你出来混的时候,三顿饭没着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抽这玩意现在拽了啊,过上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了,也想尝尝鲜是不是你自己抽还不行,是不是还在歌城搞着批发零售,我可提醒你一句,再这么下去,你可离死不远了。那是毒品,不是安全套,你想整多少就整多少你知道你爱抽得那k粉是什么东西吗是兽用麻醉药,抽上几年过来,别说警察抓你,就没人抓你,你都自己抽成白痴
六儿、轮子,你们俩是最有出息的俩人,难道正正当当的生意不能做,非得收脏窝脏卖脏,非得把自己赔进去才算贼六,还有你这个贼东西,放着良家姑娘不谈对象,天天搁歌城里鬼混,这事我就不说你了,妈的,都有这毛病
还有这光头骡,咱们不是兄弟,可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是不是把高玉胜的摊接了个差不多了。我还告诉你了,不要以为凤城无人,高玉胜拽了几十年最后落马,就即使没有咱们,警察都照样放不过他,你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把这赌博、高利贷生意越做越大,高玉胜那下场,你参照着给自己趁早办办后事啊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最坏的,是你王大炮,咱们是过命的兄弟,我就不说你了。我听说你这俩年挣得钱不少、砍得人也不少是不是。过得也很滋润是不是当年狗脸成在凤城横行霸道,我看,你比他更有甚之,狗脸都不敢两年砍十几个人吧我说我就奇怪了,大炮,你就不怕这里真有个狠茬,跟你玩命你就真不怕那天栽公安手里,新账老账一起算你这一天喝得五迷三道,拽得跟凤城第一人似的,晚上睡着了,就没做过恶梦还有这章老三,这狗日货就更上不了台面了。哎,不说也罢”
说到此处,杨伟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周毓惠一眼,周毓惠不知为何,现在却像犯错一般下意识地躲避着杨伟射过来的目光,而杨伟看到此处,又是一副无奈的表情,把碗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小碗重重地顿在桌上,啪地一声重响吓了众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