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煤炭、焦炭车就是村里的副业,以往被几百村民哄抢之后,都是不了了之,最厉害的一次哄抢供销社,连市公安局下来也没办法,金根来早揣准了这些人的心思,不管有钱的、有权的,虽然看不起老百姓捎带着经常欺负老百姓,但真正老百姓拧成一股绳了,这些人偏偏都还不敢跟老百姓斗了,一遇着事都想息事宁人,不过这次好像邪性了几十个人的煤场,居然敢明目张胆抓了人还把车扔到场子门口,怎么着就觉得人家有恃无恐
心慌金根来第一次感到没来由的心慌
煤场里,如临大敌,这个时候,训练有素的民兵就显示出与众不同来了
民兵们分成三个组,全部穿着救火装备,钢盔护头、石棉布护脸、厚坎肩护上身、手里提着抓叠式工兵锹品字形守在煤场,居中的是狗王秦三河,十六条毛色鲜亮吐着大舌头的狼狗牵在手里,三辆小型装载机机斗里,装满满一斗沫煤高出头四五米,一斗一吨,埋个人都没问题煤场十二个平时用于洒水的喷淋头被安装到了正对大门的方向,炭场粉碎机,扬程十五到二十米,筒口直朝大门方向,像一门锯短了炮口的加农炮。
磅房的房顶上,躺着一位穿迷彩服的,一转头笑笑,却不是贼六是谁
这是标准的救火阵形,埋土的、喷淋的、持灭火器的就是这么个品字形,杨伟和民兵们商量了一晚上组了这么个队形,早晨走以前还演练了几遍。
王虎子这次可来帮忙来了,还顺手摸了个钢盔扣在脑袋上不伦不类,脑后如同挂个屁帘,就成鬼子进村了,就剩他和两个大师傅是闲人,靠在煤场后墙的一个大蓄水罐,王虎子提了几大桶黄不黄、白不白的东西往罐里倒,倒完了一撑开手一闻,咦呲牙咧嘴,这什么东西呀臭死了,比厕所里的味道还凶
临时总指挥是杨小孬,这个在牧场已经生活了两年的河湾乡村民,在杨伟的影响下这作风也日渐强悍起来,正神色凝重地看着远处路上来的一群人。乡下人,都经历过械斗,最不怕的也是械斗,越是人多越是姓大,就打得越起劲;越是穷的地方,这械斗的事越多,抢宅基地、抢果园、抢水源,几个姓斗、几个村斗,都不鲜见。沁山县里的各乡镇,几百上千的械斗经常发生,今天这场面还真不够看杨小孬根据自己参加过和见过的无数次械斗经验判断,这群人是乌合之众,临时拼起来了,没有组织和预计好,有些人手里没带家伙,还忙着在路边四处找顺手的棍子石头块
大门,畅开着,进门就留了一大块空地,好像是预留的斗殴场地
与不远处路上的叫嚣和骚乱相比,煤场里静得可怕,只听得见自吸泵呼咚咚上水的声音,谁都知道今天将不免一战,维系着平衡的天平开始晃荡,不知道最终要倒向那一方
金村几百人刚上二级路,背后一辆标着“华龙面、天天见”的大厢货车也缓缓地开进了村公路,没人注意到这辆车,经常有批发商给村里几家小卖部送货,这样的车经常来厢货车追着村民队伍的尾,一拐绕进村公路进了村,开车的杨伟脱了外衣就穿着个坎肩,和平时送货的毫无二致,甚至还打听着村长家里的方向,偶而可见的村民很热心地指指金根来的家。
车,驶过村中,两个人跳上了车,继续向前开
“这老家伙在家吗”
“在”
“有几个人”
“四个,老婆、一个小孙女、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
“金刚,一会你带队指认,趁着现在大家注意都在煤场,抓完就走,千万别被围住”
村长府第最好找,亮堂堂的六间二层大瓦房,是村里最好的大厢货屁股朝着大门的方向,门一开,里面藏着的四个民兵合着杨伟和轮子,径直冲进了毫不设防的村长家。
“就是他”
冲进家里,金刚指着在屋里来回踱步的一老头说道,摸了两天了,早瞅准人了。
“你们是谁”金根来一下子被吓了一跳,呼拉拉进来六个大小伙都不认识,四个穿警服的,心下了忖,坏了
“警察”
杨伟掏出唯一一副从派出所要来的铐子,那村长还没反应过来,俩大小伙一左一右挟着,杨伟上前“嚓”得一声,铐上了
几个人不容分说,架着老头往外走,后面的村长媳妇抱着孙子哭喊着他爹、他爹就奔出来了
民兵,回头有点不忍地看着场长,杨伟,一难色,一挥手,走,冲出村,不能停让村里人围着,该哭的就是咱们了
老头被四个大小伙拖着上了车,后厢的大门砰地关上了,村长媳妇被挡在车外,大人小孩一起哭,要待挣扎的金根来被强摁到了车里黑暗中,正自挣扎着的金根来听到了有人冷冷地说了句:“金根来,你现在知道难受了,你在砸场子拉煤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人被你害得也这样难受,煤场原四十多个工人和他们家属,也和你老婆一样难受你既然敢欺负别人,就不要怕被别人欺负煤场和你无怨无仇,每年还要给你几万耕地补偿,今天咱们这新账老账,一起算算吧”
金根来的心一下子凉了,比背靠着的车厢还凉
近了近了越近了煤场就在村民的眼前。两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
毫无任何花哨,愤急了村民直接朝门外挂着治安室标志的上手了,就见得大大小小的石块、煤块乱飞,唯一的一个窗玻璃霎时四分五裂,不解气地的村民们锄头、锹把捅着活动房,劈劈吧吧的一通乱响之后,活动板轰然倒地,印着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蓝底标示牌,被村民们狠狠地跺上几脚
在不识法律为何物的村民们眼里,法律和脚底这张标牌是等同的砸完了治安室,没多想便冲着进了煤场
杨小孬一挥手,后面的王虎子一拉闸,轰轰然的粉碎机开动了自吸式泵开动了,机井中的水开始进罐了,旁边弥漫着一股臭味十几条开始兴奋的大狼狗,呲着牙、吊着舌头、跃跃欲试地乱吼一时间和村民叫嚣的声音混为一股乱糟糟的杂声,谁也再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声音只有一个感觉:乱
唯一没乱的是民兵们的阵形,刚刚进门的一干村民,前头跑着的几个看这架势,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脚,人倒还在其次,那十几条狗可太恐怖不过缩不回去了,后面的冲着挤着前面的,一窝蜂地进了场子里,足足有三百人上下
“放”杨小孬喊话筒放在嘴边,厉声喊了句。
三辆装载机的机斗,轰隆一声全倒下来,三吨沫煤粉全部倾泻在村民的面前,扬起了一片煤尘,冲在前面的被盖了个灰头灰脸,咳嗽着,在身上拍打着,不迭地往后退
唯一没有戴护具的杨小孬擎着喊话筒叫起来了:“金村村民听着,今天早上,你们村十六人已经被派出所拘留,罪名是偷盗煤炭,刚刚你们已经砸了公安局在场外设的治安室,这是犯罪,一切犯罪行为都要受到法律严惩我警告你们,再向前一步,一切后果自负我警告你们,再向前一步,后果自负”
杨小孬厉声厉色的喊声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村民被扬了个灰头灰脸,这阵势更乱了,后面的往后退了退,但前面的人,莫名其妙就被干了这么一下,还真有点上火了
“操死他”
“砸砸砸烂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