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垂着,甚至连两个求证的再次进来的时候,也懒得抬眼再看一眼
“路哥”
干瘦的那位,被叫做地狗的,看着来人有点无奈地说道:“这小子纯粹就是一无赖,一打就说,还他妈赌咒发誓说的是真话,谁知道说了半天没一句真话。我们”
话顿住了,好像是公鸭嗓子的制止了说话,看着萎靡不振的被吊打的人,眼珠还会转动,嘴角笑笑说了句:“兄弟,何苦呢迟早你都熬不过去”
确实是何苦呢,也许在这人看来杨伟有点不可理喻,四个多小时的刑讯,说出了七个地方,先是柳菲的,假话;跟着说在张成手里,不用说,是假话;跟着又胡扯在上官日成手里,不用说,连这些人都知道是假话;最后打急了,杨伟一口咬定在自己另一个姘妇手里,姘妇的名字叫赵安欣,住在长阳路十八号
这个更不用说,招来了更狠的毒打四个人都加入了毒打的行列。
打人的,打了很久才发现,被打的一直是调戏着他们,把他们哄得来回转
“我已经熬不过去了”杨伟有气无力地说道,低垂着的头抬也未抬,喃喃地说:“我花一千万,完成一个心愿,你们要帮我达成了,我告诉你们反正老子今儿是埋这儿了,索性让换你们个痛快。”
“好,你说吧”公鸭嗓子说道。
“让我见见你们大哥让我见见是谁埋了我,见完了,管老子吃喝一顿,痛痛快快上路”杨伟道。
公鸭嗓子和高个粗嗓子的,还有两个刑讯的,似乎相互观望了一眼,有点诧异。高个子的问了句:“见了又能怎么样,就你现在,把你放下也是死。”
“我当然想见见,我兄弟一群,现在加上我,都他妈当得是糊涂鬼,我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长得青面獠牙,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想我杨伟,也是恶棍一条,栽到谁手里了,总得让我明明白白去死吧如果这事都办不到,那你们休想得到一百公斤毒品的下落,哈哈你们见识了,老子天生皮粗肉厚,这算个吊,有本事直接捅一刀、给一枪,从现在开始,老子要再哼一声,是你养的咳咳”
杨伟艰难地说着,很决绝,说得咳了起来,吐了一口血唾沫。
这次也许是真话,因为说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悲愤,像在回忆像在浮现着王大炮、求君明像在回忆着镣铐一身的卜离,回忆着伍利民,回忆着已经懵然无知的小伍元
“妈的,耍无赖耍完了,又横起来了”
疤瘌头的,骂着狠狠地一棍,敲在杨伟裸露的腿上,膨地一声闷响,用力过大,儿臂粗的锹把,折成两截
被打的,痉挛着,全身痉挛着,头软软地垂下了,这一下,够狠。
粗嗓门和公鸭嗓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了,揪着疤瘌头劈里叭拉揍了一顿,打得这人直求饶,两个人边打边骂:“谁让你打了,啊吊着的值一千万,你他妈值多少钱,他要是死了,老子先把你埋了去你妈的快给他打一针”
一针吗啡过后不久,公鸭嗓子的,拨拨眼皮,看样多少知道点医理,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了
“嗨嗨兄弟,醒醒行这次你的要求不过份你不见他也不成了,他还想来见你呢你等着”
两个人说了句,一前一后出去了。
杨伟斜着眼看着两个施刑的,嘴角翘翘,苦笑着说道:“兄弟,你们作了一辈子恶,这次做点好事怎么样,行行好,给个痛快,直接弄死我得了,我埋地下也念你们个好。”
“啊呸想得美”
刚刚被同伙揍了一顿,尚自气咻咻地人吐了一口刚操家伙想来两下,不过一想,又讪讪放下了,这一千万,打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
杨伟放声大笑起来,大笑之后的笑声里,却是悲愤不已,像在哭,像在狂怒之后的无助,在绝望之后的悲愤声音,听得人毛骨怵然,两个行刑的,互相观望了一眼,实在看不过眼,干脆守到了石室外的口子上
人快死的时候,都会发疯疯得厉害的,没准会成了厉鬼现在这个人就像
漫漫的寻人队伍,夜里接近零点时候,靠近了阳明县的九女山
一路上,秦三河成了大哥,每遇到了叉路口,他会下车四处看看,拔开浮雪层看看已经冻住的车印,然后很肯定地说一句:这边、那边
言语,很坚决,不容置疑这时候,没有觉得这个傻大个呆滞,也没有置疑他的判断
事实上,四个多小时的行程不过是重复着先前外勤已经走过的路,路到了这里就走不下去了,厢货车的车印在这里消失了,很明显是转回去了九女山上,九曲回肠的小路七八条、向南、向北、向西可以通到长平、可以通过泽州。秦三河这里足足耽搁了二十几分钟,爬在雪地上,和狼犬一般爬在雪地上,仔细地打着电筒拨开雪层看轮胎的印迹十二条狼犬,像守护着头领一般前后左右围着一群
隔了很久才见得这个大汉踽踽返了回来,周毓惠、金刚、贼六和孙大雷两名特警,都焦急地看着秦三河。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在夜里,看得像狼犬一般,炯炯有神
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他带来惊喜
“那边”
秦三河很肯定地指着北方,正北的方向,方向顶上就是明亮的北斗七星。
“你怎么知道”金刚怀疑了,向北只有一条路,土路,翻过山就是长平境内。
“我就是知道他们告诉我的”
秦三河,指着围在自己身边的狼犬们,个个像部下一般簇拥着狗王
秦三河说不出自己的理由,但余下的人同样找不出反驳他的理由。
孙大雷,这个大个和秦三河比起来还差了一小截,跑步着奔到车前,通讯器里汇报着这里的情况,几个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通讯器里佟思遥的声音:方向正确
一听这话,都来劲了,哗拉拉直上车,只有秦三河还傻站着。周毓惠一怔回头问了句:“三河,怎么了”
“车过不了山”秦三河嗡声嗡气,半天才撂了这么一句丧气话。
“啊”众人一听,有点诧异。
“这是很多年前的旧路,除了柴油金蛙三轮车,越野车勉强能过去如果早来几个小时能过去,不过现在过不去了,坡陡路滑雪厚,下层的雪已经冻住了,开着车谁也别想过。除非是不想活了。”
秦三河嗡声嗡气,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那这”
gu903();金刚贼六孙大雷几个人,互相看看,一时无计可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