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姐、丫头的,李妈妈如何听不明白不免有些涨红了脸,“小丫头没出门见过世面,让妈妈见笑了。”
卢妈妈服侍顾莲上了床,回头笑道:“我这个人呀,有时候就是爱啰嗦几句。”
“怎么会”李妈妈明白对方是好意提醒,倒不是担心蝉丫,而是存了和九小姐交好之意,因而赔笑道:“蝉丫不懂事,姐姐有空多教一教她。”
卢妈妈笑道:“小姐困了,咱们也别多说话了。”招呼丁香等人,“各自找个座,眯眼打个盹儿,等天亮咱们就进城回府。”
点到为止,并不打算多说下去。
次日起来,顾莲已经恢复了七、八分精神。
卢妈妈等人没法睡觉,早就梳洗收拾完毕,皆是面带倦意,眼睑下透出几分淡青色的眼圈儿,一个个的好不憔悴。
顾莲怜惜道:“昨夜辛苦妈妈你们了。”
卢妈妈笑道:“不碍事,只要小姐休息好了就行。”
“都是妈妈和姐姐们心疼我。”顾莲不敢理所当然接受,挽了卢妈妈的胳膊,边走边道:“原是想跟大伙儿说上一夜,后来想想,若是弄得灰头土脸的,岂不是叫母亲看了担心等回去了,一定要求母亲炖锅好汤分了喝。”
意思是,不会忘了她们的功劳和苦劳。
丁香笑道:“还是九小姐体恤我们。”
卢妈妈自然是会意的,暗道一声“九小姐会做人”,嘴上却跟丁香开起玩笑,“看把你馋的,当心热汤烫了舌头”
丁香笑嘻嘻道:“烫化了我就咽下去。”
惹来一串笑声,沉闷倦怠的气氛一扫而空。
顾莲跟着笑了笑,又道:“昨夜多亏叶家让了两间房,想必他们今天也是要进城的,不如去问问,要不要一起进城不管怎样,好歹打声招呼再走。”
丁香伶俐,当即自告奋勇去了。
片刻后回来,说道:“说是他们家五小姐不舒服,要歇一歇。”一面帮着装包袱,一面道:“我问过了,他们家就落在桂香坊的南街上。”
于情于理,回去以后都应该上门答谢一番。
“还是丁香姐姐办事周到。”顾莲赞了一句,上了车,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等下见的人,如果真是自己的父母倒也罢了。
自己不过是占了个壳儿,心里总有一种冒名顶替的感觉,加上从未见过,忽地就要回去认父母,真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因为马上就要进城,黄氏父子坚持下来走路,卢妈妈等人过去坐了马车,这边只有李妈妈和蝉丫陪着。
见顾莲一直出神,李妈妈问道:“小姐可是没有歇息好”
蝉丫撇了撇嘴,冷笑一声。
顾莲心里正惴惴着,见她这样,不由皱眉,“你且收起性子罢。”微微烦躁,“家里的人都是什么性子,还不清楚,我说话尚且要先思量三分,你这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不出三天就全都得罪光了。”
“小姐莫要烦心。”李妈妈忙道:“她若不听话,回头我就揭了她的皮”
“妈妈。”顾莲哭笑不得,“你揭了她的皮有何用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惹得母亲不高兴,发落蝉丫,我可不知道保不保的下来。”
便是保下来,也势必教母亲对自己失望,认为自己没有约束好丫头。
对于自己来说,顾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自己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哪里还禁得起身边的人添乱所以不得不挑明。
李妈妈神色一凛,“小姐,我记下了。”
摔顾莲内心郁闷,自己明明是嫡出的女儿啊,亲生的啊,为什么要这么提心吊胆的,跟庶女见嫡母一样。
果然不是自己的壳子,就不踏实啊。
蝉丫哪里能够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满腹委屈,在一旁抽抽搭搭的哭,心里清楚从前的家再回不去,因而越发哽咽难言。
李妈妈急道:“死丫头,把眼哭肿了,等下怎么见人”
顾莲闻声回神,略一琢磨,开口道:“蝉丫你下车去,走路罢。”
蝉丫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顾莲沉了脸,“下去”
“下面那么多人看着”蝉丫又急又怕,求救道:“娘,我不下去。”
“那就别哭。”顾莲有意压一压她的脾气,冷冷道:“你若还哭个没完,那就下车走路,等会儿回到顾府,想来脸上眼泪也风干了。”
“”蝉丫欲言又止,忿忿的扁着嘴止了泪。
李妈妈有心要训斥几句,又怕后面的卢妈妈她们听见,马上就要回到顾府,临阵磨枪,也要收敛一下蝉丫的性子。
因而只是板了脸,不理女儿。
顾莲的耳根子清净了。
一路上没人再开口说过话,进了城,耳边是马车的“得得”声,尽是小贩们的吆喝声,酒楼小伙计的招呼声。
这样看来,安阳郡还是一个挺繁华的地方。
走了约摸几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卢妈妈,你们可算回来了。”有人高声打着招呼,吩咐人,“快进去告诉四夫人和五小姐,说是九小姐到了。”
卢妈妈与那人说笑了几句,过来道:“九小姐,下车了。”
“好。”顾莲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
咳,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拣来的人生
、粉墨登场上
一进门,顾莲就觉得自己眼睛不够使。
方才下了马车,便换了一顶青油软轿,走了没多久,不知何故又让换了轿子,眼下七拐八拐的,居然还没有到地方。
来来去去的婆子丫头们太多,一个也没记住。
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顾莲囧了。
“五小姐。”卢妈妈一声招呼,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gu903();迎面走来几个人,丫头们簇拥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杏眼桃腮、肌肤微丰,一身茜红色的春衫,脆声笑道:“这位,就是九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