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份检查结果在我手心,我递过去给重症病房的莫谦。
一个胃癌晚期。一个命不久矣。
真想笑着嘲笑他们,你们真是半斤对八两,配的很。却不忍心的,终于留下泪水。
莫谦微颤颤的拿着检验报告,这次,他只看了一遍,转过头来问我,轻轻悠悠的,却扎着我心疼:“我不过是想和一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悲楚的眼,痛苦的折起身子,他捂着嘴,指缝里流淌出清晰的血红色。
“你这是要把血都流干吗”我问他,按着紧急电铃。
“恩浩”手却被他突然拉住,他似乎在用全身的力气在抓着我,我本能的按住他,怕他把手上的吊针扯脱,仿佛祈求般的,他看着我:“我要活着回去,看瑶儿很好,才可以”
“失忆了吗我的瑶儿”他问我,看着婚车远去,他屹立在风中,抬头看天,又转头看我。
“为什么不去追,你们的日子不多了啊之前,为了和她在一起,你做的一切,就是毁天灭地也不过分的那些,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也许可以在一起。现在,为什么,你不去追为什么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因为爱呀恩浩啊,既然时日无多,何必再让她想起过往纠葛。毁了这,片刻的宁静呢”他的话深情的,触动着冰凉的天气,却无比悲痛。
“那你可怎么办呢”
“李璐和诺诺已经还给陆行风了,他们一家三口,会过得很好。至于我,就守着瑶儿,直到死吧只是,人是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的,我洗去了别人的记忆。上天就报在我最爱的人身上。终是我,对不起瑶儿啊”
电视开着,里面是莫笑嚣张的脸,rabow宣布解散的记者会上,他说“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会喜欢一个名存实亡的组合,木村死了,这个组合就已经缺了,组不回去的东西,你们在奢望什么解散是迟早的事,只是现在,我也不想干了。”
莫谦的眼睛偶尔的失明情况,是因为服用药物多引发的并发症。继续服用药物,就代表着失明的情况会越来越严重。虽然不服用,情况也不会减轻可是,他听了原因却淡淡的对我笑,说:“恩浩,谢谢了。”
转身,所有的药被扔进垃圾箱,包括止痛药。他说:“我不敢想象再也看不到她”那语气,脆弱的让我不忍心再看。只好在他痛得翻来覆去的时候,默默的陪着他。
他笑着指着电视,坐在轮椅上了然的笑:“那果然,是肖莫笑的语气”
“天涉把电脑送去了吗”转头,他问我,慵懒而疲惫的闭着眼。
“已经送去了。当天夜里莫笑就定了往上海的机票,但是”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样:“芯瑶似乎不舒服,所以去了医院。再加上肖莫笑提出解散rabow,总有一些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
“瑶儿,怎么了”他起身,手明显的发颤。
“没事,没事,是好事。”我急忙开口,才见他舒了一口气:“莫谦,芯瑶她,怀孕两周了。”
他猛然睁大眼,悠悠的又闭上,一个微笑,慢慢浮上来,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凄凉。
“恩浩,知道我为什么放了莫笑吗因为这个人,是真的爱芯瑶。因为这个人,其实倔强的可爱,因为他,是个知其不可而为之的人”
“我的孩子啊”他喃喃的问:“是我的诺诺,回来了吗”转头,他看我,“恩浩,我们去泸沽湖”洞悉的眼缓缓闭上,苍白的脸上,有隐约的柔和
始
芯瑶:
我以为,我是不会烦躁的,当莫笑暴躁的揉着头发,很使劲的那种。我推推他,只是笑,我说,等等然后看着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
为什么会烦躁呢当我忘记自己的时候,自然就成了最亲切的我可以那么清晰的知道我是认识它的,不需要回想,不害怕遗忘
纵使我不认识自己,不认识任何人,甚至不认识这个世界。我却感受的到,天上的太阳照得那么亮,我的脸会流着汗,然后红扑扑的。我会感觉到风吹过我的脸,然后不自觉的深呼吸,突然觉得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亲切。我会看着日落,夕阳的恢红照在我身上,有些美,有些残忍。然后,我会捂着肚子,告诉我的肚子里的小宝宝:这就是世界。
打破所有你的想象,这就是世界不如你所愿的,这就是世界
为什么这么悲观,我不知道
他们说,我的祖国,南方水灾,北方旱灾。我听着揉了揉眼睛。离我很近,却又那么远。周围的女子谈论着,她的家乡溃堤了,大水淹过来,房屋一排一排的倒,家家户户躲在房顶上。瓜田全部淹灭的时候,娄寿的老人抱着快要成熟的西瓜,对着田地一滴滴眼泪渗出来。我听着,拉莫笑的衣袖,他看着我,然后伸手捂住我的耳朵。
他说:“少儿不宜。”指了指我的肚子。我眼眶红红的,笑了却依旧落下泪珠然后,听见他不赞同的叹息
火车一次次的晚点,然后有一次,整个候车厅哗然起声,我还闹不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又一次喧腾。莫笑无奈的笑我傻,说:“又晚点了。”然后指了指牌板。窗外是雨水,很大的那种,打在地上,歪歪斜斜的。窗里也黑压压的,虽然有灯,却是雨天的阴郁气氛。
我摇了摇头,终于也没了好脾气:“去泸沽湖这么难的吗”我问,把手中的包扔给莫笑,就往外走。
他着急的要跟上,我却按住他的身子,“你武装的这么严实,还是混迹在人群里比较好。”我笑着压他的帽子,不去看他的一脸的不赞同。我说:“我不会走远,透透气就回来,不要担心。”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最后很丧气的把帽子一压,挡住脸,干脆眼不见为净。
路的中间,我站在最前头,两边是一间间候车大厅,来来往往的人拖着行李走进一个个拐角,到达不同的定点。我看着,有片刻的迷茫什么东西遗失了,却无从想起,我会想起一张脸,苍白脆弱的看着我,喊我瑶儿,瑶儿然后心底,涌出一股痛,像是愧疚,又像是别的什么
风从窗的缝隙打在我身上,若有若无。雨水打进房子里,三三点点。在急冲冲行走的人群里,一个女孩喜滋滋的向我奔来,又惆怅离去
满满的东西塞满她的臂弯,她看了看我,无助的摇头。转身的时候,白色的纱巾一闪一闪,有一朵小花绣在上面,模糊而又熟悉,我说不出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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