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如此一来,无锡县内究竟如何,便要看那主事之人的手段与眼光了。
若是眼光长远些的,无锡县便能保全,百姓也顶多是被劫掠些钱财,倒大霉的估计还是城里那些舍不得钱财的富户;若是这主事之人眼观短浅,只怕此番无锡县内已然是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留给林青云这位县令的,也只剩下一片废墟。
不过此处虽然林荫挡道,但距离无锡县却是不远。若是无锡当真发生如此大变故,这儿必然会有所觉。故此,谭纵推断还是前者多些。
只是,从谭纵的角度考虑,他倒宁愿是后者多一些。这代表对手有断无谋,而且眼中只有一城一地的得失,却无全盘的考虑。可现在来看,却是后者的可能性极大,如此一来怕是对手图谋甚多。
谭纵隐有所觉,这次遭劫的甚至不止是无锡一地,怕是附近的县城也在那主事人的计划之内。否则这些山越蛮子用这样一场异样华丽、壮观、惊悚到极致的出场秀,还顺带惹出了天大的麻烦,却仅仅只是换得一县之财,那就忒不划算了。
出神之际,谭纵耳畔却是隐隐传来一串“佛语”,虽然听不大清楚那声音唱的究竟是什么,但的确是佛经无错。再仔细一听,谭纵这才发觉,这“佛语”原是身后那一直藏着不肯示人的韩三小姐所唱。
“丫头,想不到你家小姐却是信佛的。”谭纵却是随口道了一句。
明心听了,却是强忍着羞怯趴在谭纵耳边轻语道:“我家小姐说过,求佛便是求来生。”
不成想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却从明心这丫头嘴巴里听得这等话语,谭纵也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这句话,谭纵却是依稀有些记忆,好似后世也曾听人说过。而且还有人从心理学分析过,那些信佛的,大体上是对今生无望,渴望来生能有所转变的。
而以堂堂南京韩家三小姐之尊,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还有何所求的以谭纵后世人的观点来看,无非是自由、爱情等物。再结合这韩家三小姐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根本不用多想了。
“这韩家三小姐看来只是个被囚在笼子里养大的金丝雀了。”谭纵暗暗叹了口气,只是这话却不能明说,只得记在了心里。
一时间,谭纵也是失了说话的兴趣,再加上身体疲惫,若非双臂还胀痛的厉害,谭纵几乎就要在明心身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谨过来禀报:“大人。”
谭纵心知严谨这次过来必然是来说这一次战场总结的,因此强打起精神,更让明心帮自己直起了腰:“伤亡如何”
严谨带着不忍的表情道:“死了五十三人,其中韩府的下人十一人,无锡县的公人四十一人,另外还有一人是”
“不用说了”谭纵却是止住严谨的话道:“将他的尸首收敛好,待会找处地方将他火化了。日后我们回南京时,再将骨灰带给他的家人吧。”说罢,谭纵却是颓然地倒回明心怀里,发髻却正好顶在了小丫头双乳中间,却是让明心再度羞怯难当,便是整张脸都红透了。
“是。”严谨先应下了,只是随后又带着不解问道:“大人,将那闵欣的骨灰带回南京为何其父苏州知府闵志富不就在前面无锡县内么”
“恩”谭纵却是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倏地一下立起了身子,急问道:“你说最后一人是那个叫闵欣的衙内”
第一六一章错有错着
事实便是如此的荒唐,那位被那山越将领一枪挑下马来,又被数人围住砍“死”了的兄弟没死,可一直未参与战斗的闵大公子闵欣身上却是插了几箭,而且其中一箭恰好从后心射入,又从前胸穿出,此时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只是这闵公子死后双眼都还大睁着,似是至死都不相信自己躲在大后方竟然还会死的不明不白。实则也是如此,他便是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空无一人的车厢里躲得好好的,可车顶先是突然坍塌下来将他砸的稀里糊涂不能动弹,随后更是连人带车一起飞了起来。
飞也就飞了,可为什么那车厢还要在天上打滚子,他措不及防下竟是抓之不住,从车厢里摔了下来。更恰好的是,便有几支箭适时射来,将他射了个对穿。
他便是到死也不瞑目
至于那位南京府的巡捕,倒是没死,但也离死不远,全身上下身中十几刀,好在这人运气极好,竟然无有一刀致命的,因此便坚挺到了现在。只是若不及时救治,怕是光失血也足够他死上个两三次了。
谭纵却是没心思去想为什么这位闵公子会死的这么憋屈,他只是带着一脸的沉痛表情道:“既然如此,那便也将他尸首收好了,毕竟也是与大伙一同协力战斗过的兄弟。”
对于谭纵的睁眼说瞎话,严谨却是无可无不可。这事本来就不是他的职权范围,究竟该怎么个定性自然是谭纵说了算。
再者说了,这闵欣好歹是闵志富的公子,这会儿既然死了,那便也得给人安排一个体面些的死法。若是把事情真相传出去,那可是有损失官府颜面的。
将严谨这些人留下继续帮忙,福叔也还需给那些伤患上药多亏了陈扬这些个侍卫随身都是带着药的,谭纵却是极体贴的让车夫将车小心地从上百具山越蛮子的尸体中寻了条好走路将车赶到了上风处。
战场那儿死人太多,虽然还不至于有什么尸臭的味道,但血腥味却重,便是谭纵自己闻着都有些受不住了。
又在原地等了大半个小时,无锡县终于有人过来,随行的大夫便有四五位,怕是将整个无锡县的大夫都请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些打下手的年轻人,应是这些大夫的学徒,加起来怕是有二十多人。随后拉人的大车也有几十辆,另外还有一些略有些眼熟的军汉,应该是适才随那谢飞一同赶去无锡的,这会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应是护卫的。
其中一个四十来岁,额下长着三缕长须面相俊雅的中年人略问了问人,便直接向谭纵走了过来。
“敢问这位可是谭游击梦花大人”吴行文躬身道:“小人吴行文,忝为本府医社社主。遵本县县尊口谕,携本县各位同行”
gu903();谭纵却是果断打断道:“客套话就不用再说了,先救人要紧。这些可都是我大顺的大好男儿,别在战场上活下来了,可却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在了此处,那你等可就罪莫大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