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灯,你给我记住迟早我会找你们算账”傅至时甩下狠话扭头就走,老杜见状也讪讪地回了店里。
直至傅至时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方灯低头,看见男孩手里依然攥着的石头,奚落道:“你今晚上要抱着它睡觉吗”
“不能让嬷嬷们看见。”男孩好像没听出她话里嘲弄的意味,郑重地将拳头大小的石块收进了黑色的布书包里,迟疑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我们赢了吗”
方灯翻了个白眼,“你赢了。”
男孩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笑脸。
“我叫苏光照,嬷嬷们都叫我阿照。”介绍完自己,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不成样子的草蜻蜓,献宝似的举到方灯面前,“这个给你,这是我编得最好的一只。”
方灯笑着说:“你自己留着吧,说不定老杜哪天心情好,能答应你用它换个面包。”
叫阿照的男孩见她不肯要,又眼巴巴地把草蜻蜓递给了傅镜殊。在他眼里,方灯带领他痛揍了欺负他的人,傅镜殊却几句话把坏人打发走了,他们在他心目中都是了不起的存在。
傅镜殊说声“谢谢”,手却推开了阿照送过来的草蜻蜓。他看着方灯,方灯懂他的意思。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的样子。”她强辩道,“反正我给了他好一顿苦头吃,我一点都不后悔。”
傅镜殊说:“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让他吃苦头的办法多的是,你偏偏选了最蠢最费力的一种。”
“像你这样忍耐,他们就会怕你了吗”方灯说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傅镜殊接她的话。她抬头悄悄瞄了他一眼,他的嘴紧抿着,面无表情。
她觉得没趣,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只得拿身旁眨巴着眼睛看他们的阿照出气。
“你还杵在这干吗没你的事了,快走。”
阿照显然还不愿意离开,但方灯凶巴巴的样子让他有些发憷,孤儿院也管得严,一日三餐均有定时,再回去得晚一点,只怕连剩饭都没了。
依依不舍的小可怜走后,傅家园的高墙边只剩下静悄悄的两人。方灯玩了一会儿手指,期间自然又偷偷打量了他好几回。他不说话的时候,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傅镜殊才开口道:“你站在这又是干什么回去吧。”
方灯暗喜,谢天谢地,泥塑菩萨一样的人终于肯开口了,虽然他说的话与她驱赶阿照时如出一辙。
“只准你站在这儿这又不是你们傅家园的地盘。”她微微侧着头看着他嘻嘻笑,“你先说你站在这干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方灯怕他又冷着她,不情不愿地说了句,“行了,你说得对,我不该找事的,以后我都不去惹小王八傅至时了好吗”
“好不好都是你的事。”傅镜殊嘴上那么说,眼神却明显缓和了不少,瞥了方灯一眼道,“你以为你每次都能赢”
“怕什么,我打的架比他吃的盐还要多。像他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赢不赢不说,至少不能让人觉得我是好欺负的。”
方灯说得轻松,但傅镜殊知道,如果不是从小看惯了别人的白眼,受够了欺负,她未必会是这个样子。她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方学农是个什么样的父亲,他也不是不知道。
“女英雄,打了胜仗也要回去吃饭吧,天都黑了。我在等今天的邮差,一会儿也回去了。”
“邮差”平日里像拿报纸这样的事都是老崔代劳的。方灯纳闷地问道:“老崔呢都这么晚了,今天的报纸早就送过了吧”
“我在等一个包裹。老崔有事要离岛一段时间。”
方灯原本还想追根问底,然而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想多说。她只能踮起脚尖和他一样望向黑黝黝的巷口,喃喃道:“你确定今天会有包裹吗”
傅镜殊沉默了一会儿,“不确定。我想今天是不会送来了。回去吧。”
他示意方灯回家,自己也朝傅家园走去。他的表情和说话的口吻虽然依旧轻描淡写,但方灯爬上了自家的阁楼,瞧见他锁好了院门,犹犹驻足朝邮差可能到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六章豪门弃儿
也许是方灯有心留意,一连三天,她都看到傅镜殊有意无意地在门口,或是窗前等待。他等的那个包裹迟迟未来,他素来平静的脸上也渐渐染上了几分焦灼。
方灯从来没有收到过包裹,甚至也没人给她写过一封信,她不明白那种等待的滋味,却知道那个包裹对于傅镜殊而言一定非比寻常,才会让他这样什么都习惯放在心里的人按捺不住地期待。这份期待也像一种神秘的病毒似的感染了她,以至于每每听到类似于邮差自行车铃的叮叮声,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事伸头去张望,虽然好几回那样的声音都来自于收破烂的。
有一次,方灯在渡口附近遇上了刚上岛的邮差,她赶紧把对方截住,问有没有送到傅家园的包裹。即使邮差不会把包裹交给她,能第一个把好消息带给傅镜殊,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快乐的事。
邮差的摇头让方灯失望了,她不死心,央求邮差再检查一遍包里的物件以便确认。年老的邮差却告诉她,他在岛上送了十几年的信,每年差不多这个时候,的确会有一个从海外寄到傅家园的包裹,他不会弄错,但今年确实没有收到。
方灯陷入了沮丧之中,她也没发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被傅七掌控,他喜则她喜,他忧她更忧。掐指算算,已是十月末,马上就到他的生日了,这是方灯偷偷看到学校的学籍登记表记下的日子。她得想办法让他高兴,哪怕逗他笑一笑也好。
方灯翻出自己仅有的零花钱,到岛上的文具店买了最好看的一张卡片这是少数她能够买得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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