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电话,催他立刻上来。
五分钟后,方灯听到了敲门声。门一开,她就看到了阿照的笑脸。
“姐,你怎么变得和孤儿院的修女嬷嬷一样了,什么看不惯的都要管。”阿照走了进来,把手上的外卖食盒往吧台上一放,一如回到了自己家般熟络,“专门给你买的鸡粥,还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你和七哥怎么了,他自己不打电话给你,反而问我你最近怎么样了,还非让我过来看看。不是我说你们,一把年纪了还闹什么别扭”
“刚才你车上的人是谁”方灯没心思听他说别的。
阿照一听方灯转了话题,也来劲了,仰倒在沙发上眉飞色舞地问:“你看见了,那妞正点吧”
“我问你她是谁”
方灯口气严厉,阿照吓了一跳,坐直了起来说:“不就是个女人吗干吗那么紧张我管她是谁,这很重要”
方灯快被他儿戏一般的态度气坏了,连珠炮般质问道:“她叫什么是哪里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查户口呢”阿照笑着说,“我就知道她叫贾明子,出去玩的时候认得的。”
他站起来把手放在方灯的肩上,捏了两下,嬉皮笑脸道:“姐,放轻松。你最近怪怪的,难怪七哥也不放心你。我就随便玩玩,又不是要和她结婚,你担心得太早了。”
方灯好像没听到他的这番话,她把全部心思都用来回想傅家园里匆匆一瞥的那张面孔。那个照面确实很短暂,但她不会认错,也不可能将那张年轻娇美的容颜从脑海中淡忘。
“贾明子,她姓贾是不是从台湾来的”
“咦,神了你怎么知道她是台湾人没错。”阿照惊讶地回应。
“那就是她了”这下换了方灯愣愣地坐回沙发上,低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
阿照坐到她的身边,“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吓我。”
“你马上断了和她的联系。”方灯回过神来,不容置喙地说道,“你和她开始多久了发展到哪一步”
其实想到刚才他俩那干柴烈火的劲头,方灯已清楚自己最后那个问题的多余,但她还是心存侥幸地想要证实。
阿照挠了挠头,笑着说:“男女之间你情我愿,不就那回事。”
“你知道她是谁连对方的底细都没弄清楚你就胡闹”
“她不就是傅至时看上的小妞吗,难道我还怕了那王八蛋”
“傅至时算什么她姓贾,是台湾塑成负责人的女儿,也是姓郑的老太婆安排给傅七的女人她告诉过你她这次回内地是干什么的吗是两边家长特意安排她和傅七见面来的,亏你还糊里糊涂的”
阿照变了脸色,又急又慌地说:“不可能吧,我看她不像糟了,她是说家里让她和一个男人相亲,还说她有个了不起的爸爸,我还以为她跟我吹牛呢怎么会这样明明是她主动贴上来的,我实在没想到”
“别说了,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傅七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没对七哥说过,他一向不管我的私事。”阿照越想就越坐立难安,竟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他什么都不怕,就算明晃晃的刀子捅过来都可以眼睛不眨,但唯独事情关联到傅七,他最最敬重的七哥,他都不敢想,假如七哥知道这件事后会怎样。
“姐,我是不是坏了七哥的大事我该怎么办”阿照全然不见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说话的尾音里也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方灯说:“你不要再和那个叫贾明子的女孩搅在一起了,趁早离她远远的。至于其他的,都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灯心里确实也是一团乱麻,老实说,她并不那么期待傅七和贾家的女儿“有情人终成眷属”,换了个男人和贾明子鬼混,她兴许还会幸灾乐祸,但这个男人偏偏是阿照这个糊涂蛋,着实让她心烦意乱。
“事情已经够糟了,但愿不会再糟下去。”她对阿照,也是对自己说。
深秋的云层极薄,午后太阳照得马路发白,中午时分,布艺店的店员们忙完了手头的事,纷纷到附近的小店解决午餐问题,店里就剩了方灯和谢桔年。
方灯一边从包里拿出钱夹,一边瞄了门口一眼,那辆银灰色的斯巴鲁还停在那里,她有些知道桔年最近心神不宁的源头在哪里了。
“我去吃饭,用不用给你带一份”她问桔年。
“嗯哦,吃饭啊,好啊,麻烦你了。”桔年专心地在写写算算,方灯很怀疑她现在的工作效率。
“我看他也挺执著的。过得去就行了,人有时候没必要那么为难自己。”方灯劝道。
桔年没头没脑地答道:“我就是不想为难自己,才要离他远一点。”她终于放弃了和一堆数据过不去,抬起头问:“老板娘,你相信命吗”
方灯笑着说:“好的我就信,坏的不信。你要给我算命”
桔年也抿嘴笑道:“随便问问罢了。不过你要有兴趣,回头我给你算一卦。”
“好啊,算出大吉大利的兆头我给你加工资。”方灯推门出去,三两下走到那辆斯巴鲁前,敲了敲车窗,然后朝一侧的泊车指示牌指了指,那牌子上写着“客户专用停车位”。
车里的人还算识趣,会意地打了个致歉的手势,缓缓将车开走。但是依照方灯这段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他在周围绕几圈,最后还是会停到这附近。
方灯觉得有趣,脸上挂着笑容。她需要这些让她缓口气的乐子,就连桔年冷得让人发颤的笑话都能将她逗乐,她愿意相信,当她开怀时,心中的那些阴霾也会淡去不少,哪怕是自欺欺人。
阿照应该和那个女孩断了联系,在这件事上,他不敢不听话。傅七前几天从吉隆坡回国,他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方灯只能寄望于贾明子和阿照一样年轻贪玩,但也仅限于玩玩而已,分别后就将上一个男伴视作过眼云烟。日后即使她真的成了傅七的另一半,与阿照再度遇见,聪明的话两人装作不认识,打死不承认,这件事或许还有圆过去的可能。当然,若她和傅七未如双方家长所愿那样成了好事,事情就更简单了,这曾是方灯心中暗自所愿的,但现在她都不愿意多想,因为她希望简单的事,没一件真正变得简单。
方灯刻意选择了自己很少光顾的一家餐厅,就是为了避免和陆一再遇上。这段时间,陆一给她打过几通电话,两人还在住处的楼下遇见过一次,都是草草几句话就结束了。方灯不怕陆一纠缠,他不是那种人,她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更不知道傅七会做些什么。她曾提醒过陆一,万事小心一点。然而当陆一追问,他该小心什么她却答不上来。方灯有时会觉得,自己这次应该听傅七的,离陆一远一点,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那点可怜兮兮的歉疚并不能给事情带来任何的转机,她怕与陆一的接触再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方灯给自己点了份简餐,味道寡淡,她以前鲜少来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正打算让伙计准备好给桔年的外卖,忽然听到桌前有人问:“不介意我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