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是现在我看到了啊。反正闲着,就去做点儿什么呗。”何双双很认真地跟周彦解释。
不过她的解释在周彦看来,几乎是可笑的。如今谁还因为不顺眼,因为气愤去做一件再麻烦不过的事情呢
“你觉得这份事业有前途吗你准备怎么去做啊,这是事业呢。”周彦再次打击了一下何双双。
何双双确定地点头,说得很起劲,在那里指手画脚的,给个教鞭她就能上一堂课,“我想过了,也调查过了,咱这个城市连县区是三百多万人口。当然,县区我暂时不想占领”
周彦欲哭无泪,占领都出来了。
“我想好了,我要先制定个五年计划这个五年计划是,先从城区做起,首先是派发传单,说明我们的服务。等事业做大了,再地方包围中央。我算了下,每个留守老人每个月的托管费是五百块钱,这五百块钱里包含了陪老人去医院检查身体,帮老人代缴水电、煤气、无线网络,外加有线电视的费用。每年春秋两季,统一检查身体。嗯,要是他们有要求,一个季度再办一场象棋大赛、钓鱼什么的来活跃生活也可以。我要在每个老人家都配备上紧急救护联络按铃,一旦老人有事,我们就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这样,他们也会有依靠的。
“当然,万一老人有事,我们这边也提供服务。当然那些费用里不包含,什么陪护,什么修理费的,这些都是另加的,不算在托管费力。怎么样怎么样”
何双双说完,趴到周彦的面前,眼睛闪亮地看着他。
周彦捂着额头,低声地笑了下,点点头说:“很不错。”
“岂止不错,这简直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业,你想下,如果一个老人的托管费是五百块,那么,有一百位老人入托,每月就是五万块”何双双虽然不想说,但是为了证明这事儿能做,便把金钱也挂了出来。
周彦失笑,“听上去是不少,我不是打击你呀,双双,你这个买卖跟我出租房子是不一样的,你要知道那是人。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问题多了去了。今天这里不好了,明儿那儿又出问题了,你怎么办还有呢,按照咱北拓的人均收入,三四千的退休金算是高的,就像你爸爸,可你叫人每个月拿六分之一的退休金出来,人家愿意吗”周彦说的话很实在。
何双双想了一会儿,比出巴掌,“那四百三百二百总行了吧”
周彦站起来拉住何双双的手,将她按到沙发上,好言好语地说:“两百块,你要雇个二十四小时的接线员,这个早晚班最少要两个人,那水电、煤气维修的供人,最少也要三个,你那边总不能为一个老人服务对吧还有呢,你要有个不错的办公地点,那么办公楼的房租每年是多少呢老人们上楼下楼不方便,你这个得是一楼的门脸。还有,你那个服务中心是福利性质的呢,还是盈利性质的”
何双双翻白眼,“我这是做好事,当然是福利性质的”
周彦叹了口气,“那你还是先看下,在我国办一家福利机构需要办哪些手续吧反正要是我是主管部门,我是不会批给你的。”
何双双顿时就怒了,“说那么多,我三十了,我才刚有个理想,你就泼我冷水。你就是支持不支持吧”
周彦无奈,只好举起手投降,“支持,支持,我敢不支持吗”
“我支持个屁”石林拍案而起。
何双双很郁闷地跟老爸撒娇,“爸,你看我妈”
何副主任刚想说两句,就被石林指着鼻子骂道:“何耀国,你有罪我告诉你,那八万块钱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在咱家没有话语权”
何副主任对女儿眨巴了眼睛,表示爱莫能助。
石林要不是看在周彦在家的份儿上,她早就直接揪住何双双的耳朵骂,她就是三十了怎么了,三十了那也是自己生的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养出一个这样令人不省心的东西
何双双看爸爸帮不上忙,转头去看周彦。周彦假装看窗外,秀儿立刻进了厨房去剥大蒜。
“妈,我天天在家,也不是事。我也知道公务员好啊,可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考不上啊每年全市就那么几个单位要人,一个名额上百人去抢。那会读书的多了去了,他们会读书还要会考试呢我都三十了,我总要做份属于自己的事业吧以前,我要做什么,你不许什么,现在好了,我都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呢”何双双一肚子的委屈,压着脾气跟自己妈妈解释。
“何双双,我就说你呢三十岁了,不是我当着小周的面说你,公务员你没考上,考不上也无所谓啊我说了,咱家也不缺这几个钱。你说你要做设计师,挺好的,在家里工作,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每个月几千块,也不累。你就好好做,你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呢好好的工作你不做,你去做个体户”说完,石林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周彦解释了一句:“小周,阿姨不是说你”
周彦与何副主任已经摆开了象棋,拉开架势,闻言他只是笑笑说:“没事儿,阿姨。”
“妈,我做设计也是个个体户什么年代了,你还用这词儿,可真土。”何双双小声地嘀咕。
“那个体户,也分办公室里的个体户,跟站街边的个体户吧怎么,我说错了”石林又囔一句,说完拉证明,“对吧,小周”
周彦点头,“是是阿姨说得对”何副主任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真是得到他真传的啊
有个意思就成,石林才不管周彦是怎么想的。她继续数落何双双,“打小你就没叫人省心过,你要弹吉他,我买了,还是红棉的,我跟你爸爸那时候才赚几百块琴买回来,你弹了三个月,说手疼。成,咱不弹。没几个月你又看二胡好”
何双双反抗,“二胡是你叫我学的”
石林不输气势,“好,就算是我叫你学的,那也是为你好啊你倒好,又是三个月接着呢,笛子、钢琴”
周彦走了个马,笑嘻嘻地说:“我都不知道,她还会这么多乐器呢”
何副主任推了一下卒子,点头,“她呀,玩几天就扔了。双双没音乐细胞,这些都是你阿姨硬逼的。”说完,何副主任瞧瞧自己的老婆,低声对周彦说:“双双的油画画得不错,这点儿随我,可你阿姨不承认。”
周彦笑笑,拿着棋子慢慢地拍着。也许这一刹那,他懂了,他为什么会隐约去羡慕何双双。
何双双是被祝福过的孩子,而自己从来没有被期待过。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吧。有时候,周彦觉得何双双身边的一切都是温暖的,小庆姐那边也好,亮亮也好,石阿姨也好,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踏实、真挚。每个人都坦诚地活着,没多大的心眼子,唯一渴求的就是身边人都幸福,都安逸就好。
石林与何双双吵了好几天,奈何何双双钻了牛角尖,任谁也拖不回来。
周彦觉得这是双双对她人生的反抗期到了,这里面压根儿跟事业没半点儿关系,这时候最好都别去劝,叫她自己碰碰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