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皓都吓傻了,也忘记了反抗,只哆哆嗦嗦的伸出右手。沈伯年大喝一声:“左手”教书先生打手板儿,通常是要打左手的,这样方才不会影响学生写字。
陆书皓吓得一颤,忙将左手伸出来,沈伯年毫不留情的“啪”一戒尺便抽了下去。
“啊”陆书皓惨叫一声,本能的缩回左手,沈伯年打学生手板儿的时候,断不许学生躲的,但凡有人敢躲,当打三下的也得打六下,当打十下的自然要打二十下。
沈伯年此时眼中只有学生陆书皓,没有女婿陆书皓,他大怒喝道:“伸出来”
陆书皓自小娇生惯养,从来没被打过手板儿,这一回沈伯年处于盛怒之中,用的又是铜戒尺,因此只一记抽下去,陆书皓的左手便被抽出一道血红的痕迹,他也抱着左手哭爹喊娘的惨叫起来。无论如何他都再不肯把手伸出去的。
沈伯年越发生气,只拽起陆书皓,将他拖到圣人像前,重重的跪倒在地,愤怒的说道:“教不严师之惰,今日我与你同在圣人面前反省。”
陆书皓见岳父也跪了下来,心中极为不安。他对沈伯又敬又怕,又奉了父亲的遗命,要他对沈伯年尽半子之职,好发孝敬沈伯年。如今他却连累的沈伯年在这大冷天里跪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这让陆书皓心下何忍。
陆书皓赶紧说道:“岳父大人,小婿真的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小婿的错,小婿在此罚跪,求岳父大人快起来吧。岳父大人已有春秋,如今天寒地冻的,您跪着会伤了腿的。”
沈伯年怒意稍减,不管怎么说陆书皓的天性纯良,还有一颗孝敬长辈之心,这总算也是他的一条优点。
不过沈伯年并不打算起来,只与陆书皓一同跪在圣人画像面前,沉声问道:“你错在何处”
陆书皓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说道:“小婿不该不好做功课,到到那种地方鬼混,更不该纳那种女子为妾。”
沈伯年听到陆书皓承认了错误,心中怒气又消减了一两分,他只问道:“书皓,你性子纯良,从不踏足那些地方,你说,是什么人引你去的”
陆书皓那里敢隐瞒,便将表兄程之野带自己去青楼之事合盘托出。
沈伯年听罢,双眉紧锁,有一阵子没有说话。
这程之野的情况,沈伯年当然是知道的,他不是丰宁人,而是几十里外程官镇的人,可是他那浪荡的名声却早就从程官镇传到了丰宁镇,可见这人绝不是什么好鸟,沈伯年知道程之野是陆程氏的娘家侄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陆程氏竟然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侄子把她唯一的儿子往邪路上引哪有人这样做娘的,简直糊涂透顶
陆书皓见岳父不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翁婿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跪在圣人画像面前。他们都不知道,当外头的小厮听到大少爷在书房惨叫了一声,便立刻撒腿去了陆程氏处报信了。
只跪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心急火燎的陆程氏便带着丫鬟婆子一大帮,急惊风似的冲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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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怒争
陆程氏因为太过担心儿子,什么礼数都顾不上了,只带着人撞开门冲入陆书皓的书房,高声尖叫道:“皓儿,你怎么了”
陆书皓正跪在至圣先师的画像前反省,猛听得书房的门被撞开,不由吓的一颤,扭过头来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陆程氏一见儿子跪在地上,连个拜垫都没有垫着,顿时心疼的揪了起来,此时她的眼里只看到自己的儿子,全然看不到沈伯年亦在一旁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皓儿,地上那么凉,你快起来,仔细冰着腿。”陆程氏冲上前抓着陆书皓的双手想将他拉起来,不料陆书皓却惨叫一声,本能的推开了陆程氏。
原因无他,陆程氏指甲正好刺到了陆书皓被铜戒尺抽过的地方,原本已经疼的轻些的伤口被陆程氏这么一刺激,陆书皓这个从来都没有受过一丁点儿苦的公子哥儿如何承受的起呢。
陆程氏大惊,被推开后立刻又扑上来抓住陆书皓的左手手腕,将他的手翻了过来,手心之中那道又粗又长触目惊心泛着血丝的红肿让陆程氏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皓儿,你的手是你,沈伯年,是你打了我皓儿你凭什么,我都不舍得弹我皓儿一指甲盖儿,你凭什么打他,还打的这么狠,你你太狠毒了”陆程氏鼓起眼睛瞪着沈伯年,咬牙切齿的问道,看她那股劲儿,大有把沈伯年活吃了的架势。
沈伯年看到陆程氏如此的行为,不由在心中暗叹,果然是慈母多败儿,陆书皓原本是个好苗子,生被陆程氏这么娇宠坏了。
“亲家夫人,我受亲家公所托,帮他教导书皓成人,我在教孩子请亲家夫人不要横加干涉。”沈伯年站了起来,注视着前方的至圣先师之像沉稳的说道。
陆程氏被沈伯年堵的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的确,陆景陶过世之前,的确有将陆书皓托咐给亲家沈伯年之举,当时陆程氏也没有不愿意,毕竟沈伯年的名声极高,有他看顾陆书皓,陆书皓的仕途一定能走的很顺。
但这并不意味着陆程氏能看着儿子受罚而不闻不问,事实上,陆程氏想着陆书皓毕竟是沈伯年唯一的女婿,他总不会象对待别的学生那样严厉。只是陆程氏显然想错了,沈伯年教陆书皓只会更加严厉。沈伯年笃信的就是严师出高徒,他对学生好,全都体现在一个“严”字之上。
“先夫的确是请亲家老爷教导皓儿,可是先夫没让你打皓儿,皓儿从小到大,几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亲家老爷,你不心疼女婿,我还心疼儿子,要打,你打你自己的女儿去,休拿我儿子撒气。”陆程氏见陆书皓手上的伤着实不轻,当下什么都不顾的叫了起来。
沈伯年起初还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一听陆程氏那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一家人的态度,不由的怒从心头,冷声质问道:“敢问亲家夫人,倩如何错之有她是不孝不悌还是不仁不义是不敬翁姑还是好妒成性她是不习女工还是不修妇容,亦或是妄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