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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起,司滢开始燃用谢枝山送的熏香。
香是难得的,亦是管用的,她很快入睡,虽然还是会发梦,但没再惊厥。
持续几天后,梦散了,蜷着的手脚也舒展了。
差不多的日子,开始听到沿街穿巷的风声,南山的贪墨案的被翻了。
死牢里那位,将兵部郎官石胜,以及那名随营的副将给咬了出来,而受了冤的那位吴州总兵,则从诏狱放了出来。
一桩案子就这么被翻,里头当然还有其它手段,只是司滢虽然也算参与过,却对内情无从得知,也不是太愿意知道更多。
夏雨缠绵,晴一天,湿三天。水线子沥沥地下,灶灰一样的云层,看得人眼睛发霉。
这日终于见了太阳,是晒被盖的好天气。
蕉月苑虽有空地,但不如戏台子那边宽敞,况且天儿实在好,各个院里都在忙着晾晒,搭去那头也是经过府里允许的。
织儿带着院里的人走到半途,远远地看见石桥有人经过,细看之下,发现是丁淳。
这下再顾不上晒被子了,小丫头把东西往其他人手里一塞,连忙跑回蕉月苑,拉着司滢到了妆台前打扮起来。
听说是丁淳来了,司滢一阵面热:“许是来寻表兄谈正事的……”
织儿正给她推着掩鬓,急巴巴抢白道:“正事要谈,人也要见,就算丁将军不好意思提,咱们郎君那么好的心肠,肯定不会让他白来一趟的!”
许是天爷也听见织儿的话,衣裳换好不久,陶生居竟然真来了人,请司滢过去一趟。
这回来的人叫苗九,也是谢枝山的近随,生着双笑眯眯的眼:“郎君说了,虽惦记表姑娘的茶艺,但又想起表姑娘近来身体不适,怕您出去吹了风,症侯越发难好……”
这话给听得司滢犯蒙,像是想让她过去,又像是来递话只是走个过场,并不真想让她去。
倒是织儿叠声说不妨事:“姑娘身子早就好啦,我们正打算去院子里走走,吹吹风看看景,赶巧呢!”
苗九盯着她看了两眼:“可小的瞧着,表姑娘好似还……”
“我伺候姑娘的,我比你清楚!”织儿看不懂那眼神,只觉这人啰嗦得很,一把拥着司滢,便往陶生居的方向去。
等到地方,庭院里两个男人纷纷望过来。
一路走得快,司滢尚在小喘,四道视线全打过来,她自觉有些失礼,氲着脸伏身:“表兄,丁将军。”
谢枝山先是看了苗九一眼,看得苗九脊梁骨都淌了汗。
自知办砸一桩差使,他惴惴地扣着手,退去一边。
谢枝山转回眼,再将目光驻在司滢身上。
单螺髻,左右半蝶掩鬓,中间一支珍珠梁钗。杭绸褶裙,荔色滚边小袄,明显是精心装扮过,且一路疾走而来。
为了见丁淳,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对向,丁淳已经起了身:“司姑娘,许久不见。”
司滢微微一笑:“丁将军。”
见完礼,该要入坐了。
谢枝山唤人取了坐垫来,他嗓音如常,只那张脸……多少有些绿。
作者有话说:
谢多余(绿到发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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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表妹的笑(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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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吹得护鸟铃撞个不休。
院庭笑声和和,一双男女才见两回,已然熟络不少。
一个说,另一个接,性情投合,融洽得让人心里发乱,理不清的乱。
说笑间,司滢伸手去拿茶筅,亦在同时,丁淳帮忙推给她。手指意外相触间,忽闻一声突兀的咳嗽,二人心头骤跳,纷纷把手缩回。
再看出声之人,垂下眼,一双手文质纤长,无事般摆弄着茶盏,那雍容弘雅的作派,一杯白水给他品出贡茶的范子。
姑娘家到底脸薄些,司滢又常自醒,很快觉得应该是与外男聊得太忘我,有损谢家颜面,他才故意出声提醒。
这样想着,便低了头一心侍茶。
相比之下丁淳要大方多了,刹那的心悸之后,很快沉着下来,与谢枝山搭了几句腔。
谢枝山也应了,和气融融。
小小插曲过后,丁淳提道:“听闻幸有司姑娘过目不忘的本领,找出往来账册里的蹊跷。现恩师得以出狱,司姑娘也是出了大力的,丁某实在不知如何回报才好。”
司滢看向谢枝山,见他又在默声在盘弄一柄折扇,便猜,这是他给自己找的好处。
于是给予感激的一睇,再柔声回应丁淳:“将军赠我良驹,我还不曾谢过将军的,实在不必为这事挂心。”
二人顺势又聊起来,彼此间那份朦朦胧胧的小心思,切切又窃窃,真是忖得谢枝山愈加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