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1 / 2)

她和织儿纳闷地对视,织儿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公主说反了吧?发量少又扒着头皮,那才显头大呢!”

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理,但泉书还是不大高兴得起来,扁着嘴怅然不已,但一个错眼,却见旁边的袁阑玉满脸不以为意。

泉书怏怏地看他:“你又在说什么?”

“我动嘴了吗?你哪只眼睛听到我说话了?”袁小郎习惯性还嘴。

泉书不说话了,但盯着他不动,两只眼睛大得像要吃人。

又来这一套!袁小郎没好气地拿眼梢瞥过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生的什么样就什么样,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泉书眨巴着眼:“你……不在意?”

“有什么好在意的?她背后说你,是她失仪,你难过个什么劲?”

小郎君骄然地抬起下巴:“还有人说我脖子比鹅长,妨碍我进锦衣卫了吗?锦衣卫不是谁都进的,我以后可是要当百户千户指挥使的人,管别人拉舌头过嘴瘾做什么?我又不是他们老子娘,还要教他们说好话不成?”

他得意十足,把胸口拍得扑扑作响,泉书半懵不懂,看了眼司滢。

司滢笑得腮帮子都酸了,这会更是敞起牙关附和道:“锦衣卫乃我朝精卫,效命于上,肃百官大夫,选拔的都是能士,确实不是哪样人都进得了的。”

泉书点点头,须臾,又盘弄着手指问:“你当指挥使,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袁阑玉挺直腰杆:“你放心好了,用不着到那时候。等你有驸马,我们兄弟就该走了,还给你当一辈子扈从不成?”

他二人有来有往,司滢捂了捂发酸的脸,见公主听了袁小郎的话后明显有一瞬的低落,但很快又朝小郎君露齿一笑。

白惨惨的,笑得人戚戚然。

后头闲吃闲逛,这位公主真不见外,甚至在杨府用了顿午饭,再提着司滢送的几碗糖水辞别了。

送完客后司滢回到房里,把纸条展开看了看。

坚|挺纵放,字字飞动,是熟悉的笔迹,上面写着——

『出其闉阇,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藘,聊可与娱。』[1]

“是约好几时见面么?”织儿问。

司滢摇头:“就写了首诗。”

“啊?”织儿蹲下去,又在纸条背面看了看:“会不会拿错了?费这么大劲送首诗干什么?”

司滢也翻过来看了看:“没了,没说要见面。”

想了想,哥哥府里守备确实严,明显就是防着他来,哪面院墙都有值守的。

织儿有些替司滢失望,但还是安慰她:“肯定是首情诗,谢大人肯定是说他还念着姑娘,不会移情别恋。”又嘻嘻地笑:“那姑娘要给回信么?”

回信么……司滢把纸条折起来:“应该不用吧。”

谢菩萨刚升任,想来手头也有忙不完的事,很难抽空子来看她。再者其实没分开多久,十天半个月不见的,也没什么。

想的十天半个月,后来还真超了这么久没见到谢枝山。

和他有关的消息,司滢全是从哥哥那头听来的。

三省六部陆续有变动,皇权收拢之势大好,而太后,则强撑着身子从病榻起来。

赵阁老去世,她病成那样已然失态,早已引来了一部分人的揣测。

虽然不至于想到私生子的事,但私情肯定多少能联想一些,只是畏于天威,不敢多作交流罢了。

病天子且忙得废寝忘食,谢枝山也脚不沾地。

先是听说有人检举官职买卖的贪墨案,他领人离燕京城去实查,最后带回来一沓供词,治了好些贪员。

过得一阵,又听说当年苏定河的案子又被扯出来,道是之所以伤亡惨重,也因为户部克扣军需,有贻误战机之责。

户部中赵党甚多,这宗陈案坐实,牵涉出不少利益相关人员。听说那些日子,吏部七司都在挑灯夜勤,各曹忙无闲时。

再看太后,朝务上的一再受制,使得慈宁宫宣太医的次数,慢慢要赶上皇帝住的乾清宫。

司滢问哥哥,如果一再这么斗下去,最后会是个什么场面。

彼时她正烫了新做的药袋,给哥哥敷着眼。

杨斯年半靠在躺椅上,浑身筋骨舒展,是在亲人身边才有的松泛。

听了妹子的问,他斟酌着答道:“倘使太后审时度势,愿矮身退居,万岁爷顾念先帝,也会给她个好台阶。可她若执意对抗,势必有铤而走险的一天,到时,就怕不止落个难堪下场了。”

铤而走险,这四个字听起来就是要拼命的大阵仗。司滢把匣子盖上:“哥哥今晚还能回来么?”

“什么时辰了?”杨斯年问。

司滢看了眼钟漏,说还不到申时。

那就是还能躺一会儿,兄妹两个坐着说了一通体己话,等到申时,杨斯年起来了,要往宫里去。

听他说可能明后才能回来,司滢把早就准备好的匣子递过去:“那带着这些吧,乏了便烫起来盖一盖,刚好能眯一会子,缓缓精神。”

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哥哥要答应我,身子比什么都重要,一定留神歇息。脑子晕乎了不能逞强,歇上片刻,处理事情还能更清明。”

宫里呆了这些年,从小火者爬上掌印位置,杨斯年挨过冷眼打骂,也受过巴结奉承,然而千百张嘴里,唯有手足间的温情无可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