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何时了”
收回投注在城下的目光,一脸疲惫的蔺坚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卫,那是他和李御联系的桥梁。
“已至亥时。”看了看远处角落那计时的漏壶,李三说出一个时辰。
“亥时,快了,只要打退此次进攻。”听到已至亥时,蔺坚疲累的脸sè再次红润起来,离约定的时辰快到了,撑过此次进攻便能改变一切。
“传令,蔺承所部上城守御。”转头对着传令的亲卫说了一句,蔺坚快速走向不远处大批楚军涌上的缺口。
正当数百楚军兵士登上城墙,准备扩大战果之时,早已等候在城墙下的赵军冲了上来,足足休养了一ri之久的赵军兵士可是憋了一口气,交战不过片刻便将数百位楚军兵士永远留在雍城城墙之上。
“鸣金收兵。”看着再次被赶下来的楚军兵士,昭熠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这是他今ri第八次说同样的话语。
“二哥。”
眼看又一次打开了赵军守御的缺口,昭爀正准备领兵上前,却发现那雍城城墙上一阵交击,一个个楚军兵士跌下城来。而此时他的二哥竟然再次收兵,昭爀的心中燃起一股无穷的怒火,恨不能领兵冲杀,他们昭氏的子弟兵至今可是损失两万有余。
“收兵。”怒瞪了弟弟一眼,昭熠咬牙重复了一遍。
“诺。”被二哥那充满血丝的双眼一瞪,昭爀满心的怒火瞬间被压了下去,应声退到一旁。
轰隆隆的战鼓再次响起,原本冲到城墙下方的楚军停下了脚步,缓缓向后方大营退去。
“报,后方现大批敌骑,已冲破我军后阵。”
“什么”昭熠惊愕地看向禀报的军士,有些迟钝的头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报,大队敌骑偷袭我军后阵,业已冲向我中军大帐。”
还没等昭熠反应过来,又一位传令的军士骑马奔跑着来到昭熠的身旁,翻身下马的动作异常狼狈,禀报之时脸sè犹带惊慌。
“尔等再说一遍。”
猛地抓住军士的甲领,昭熠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不过军士已然不需要禀报了,一阵传遍天际的尖锐声响起,昭熠转头便看到中军大帐已是火光冲天,映衬出漫天的箭雨,混乱的喧闹声传进耳际。再回头看看归营的大军,昭熠仿佛能看到那些兵士脸上的茫然和无措,中军大帐失事,如将旗倒掖。
在那尖啸声响起之时,站在城墙之上的蔺坚也听到了,左手激动地拍在遍布坑洞的城垛之上,对着身旁的副将下令:“传令,出城迎击楚军。”
堵在城门后的石块被快速搬开,蔺坚挥举着手中的铜剑,大声喊道:“将士们,援兵已至,随我出城杀敌。”
“援兵已至,出城杀敌。”
“援兵已至,出城杀敌。”
蔺坚身边的亲卫将他的话重复着,传遍了整个南城,传进了每一位赵军兵士的心里。
“杀杀杀。”
听到援兵前来,不知憋了多久的赵军兵士爆发出无比的热情,即便是奋战了数个时辰的兵士也顾不得身体的疲惫,重新握上兵器。
此时不争战功,更待何时。
“后军不是有五千兵士守御,敌骑从何处来”有些懵然的昭爀大声质问着那跪在地上的军士,大营受到偷袭让他有些失去理智。
“传令,退往西城。”
不愧是昭氏一族最年轻的领军者,昭熠很快恢复了理智,对着面前的传令军士说道。虽然不知道敌骑到底有多少,但昭熠根本没有想过去抵挡甚至歼灭对方,后军和中军被破,整个大营已被搅动。领兵数年的昭熠知道军心本就有些不稳的楚军兵士遭遇奇袭,弄个不好便是炸营,此时退往西城还能保住攻城的五千兵士,加上前军的两万兵士,凭之他还能收拢乱军,卷土重来。想来西城没有其余大军驻守,能留给他一个缓冲的余地。
可惜现实往往是残酷的,雍城内骤然响起的喊杀声打破了昭熠的幻想,自联军围城之后从未开启的南城城门缓缓开启,赵军兵士带着无比的威势攻向有些慌乱的前军。
这一刻,昭熠的脸sè无比的绯红,犹如滴血一般。
前后夹击下,楚军毫无意外地被打散了,八万大军犹如一盘散沙,在赵军的攻击下破碎不堪,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搅动了楚军大营的混乱,胥安没有去追杀那些唾手可得的战功,而是带着身后的甲骑毫不迟疑地冲向了东城,那里还有他的敌人。
“南城何事”
看着眼前的亲卫,宿谦连忙问了一句,震天的喊杀声传来,楚军可能已攻破南城,而他们魏军依然在城墙边上鏖战,无时不刻都有兵士损伤,让他心中更加迫切。
“楚军收兵回营,中军大帐火起,楚军大营已乱。”探知情报的亲卫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能将自己所见一一禀报。
“什么”
还以为楚军攻破了雍城,宿谦没想到竟是楚军大营出乱,怎能不让他惊讶。那一刻,数十年的从军经验提醒着宿谦,赵军来了援兵,而赵国此时能救援雍城的唯有那共城之外的李御所部。
“下令全军戒备,不,传令收兵,退往北城。”
身为老将的宿谦立马做出了决定,只是不等他的将令下达,轰然的马蹄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条无比刺眼的黑sè洪流向他大营冲来,而此时尚有数千魏军兵士在舍命攻城。
“闵炎。”
“末将在。”
“本将令你率所部甲士,抵住敌骑。”
“诺。”
令裨将闵炎前去阻挡之后,宿谦没有任何迟疑,率着本部亲卫退往北城。那里有着数万齐兵,还有田单压阵,只要有所准备,必能挽回颓势,宿谦可是知道此时能来奇袭的赵军骑兵必然为数不多。
只是宿谦远远低估了赵军骑兵的战力,也高估了他自己属下的战力,已是疲惫之师的闵炎所部急匆匆迎向赵军甲骑,不过一个照面便被击垮,黑sè的洪流毫无阻碍地冲向那磅礴的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