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凌晨开始下的,傅书濯听了一夜,从噼里啪啦到淅淅沥沥不过经历了三小时。
天很快亮了,雨还在下。
裴炀觉得背后很空,他无意识地拱了半天,不紧没挤进熟悉的胸膛,还听到一声猫的惨叫。
“喵!”
裴炀吓得一抖,瞬间卷起被子跟被压的灼灼面面相觑。
“对不起啊灼儿。”裴炀试探地摸摸猫头,还好没真压伤,“你爹呢?”
灼灼冷漠:“喵。”
裴炀也没指望它指路,他磨蹭地爬起来去找人,从客厅找到厨房,最后在书房看见傅书濯趴在桌上睡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侧窗还开着,下雨带来的凉意卷卷袭来。
裴炀犹豫了下,回房拿了毯子来。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电脑上屏幕也亮着,他只看清网页上有病例两个字,就突然出现一只手猛得盖下屏幕。
傅书濯捏捏眉心:“怎么醒这么早?”
裴炀顾左右而言他地问:“你跑这里睡什么,有没有不让你上.床……”
傅书濯:“查点东西,太困就睡着了。”
裴炀注意到傅书濯的眼睛,和他刚来那天早上很像,眼眶泛红,里面还布着些许血丝,就像很多天没睡一样。
裴炀不自觉地皱眉:“工作再重要也不能占用睡眠时间,身体最重要,以后垮了都没人照顾你。”
傅书濯一怔。
裴炀以为话说重了,结巴道:“怎么了?”
傅书濯垂眸一笑:“前半句你这几年也常说,我一熬夜你就凶我。”
实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处理,裴炀就会跑书房坐他对面,直勾勾地看着他,陪他熬。傅书濯没法,只能尽可能早睡,舍不得裴炀跟自己一起伤身体。
傻猫总是懂得如何治他。
“再说,为什么没人照顾?”傅书濯不动声色地关掉电脑,“都结婚了你还想跑掉?以后就赖着你了。”
“……”裴炀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回。
如果是原主,当然会对傅书濯不离不弃,可他不是啊……或许有一天,他还会回到自己的世界,就算真的回不去,他也不能一直持续这段尴尬的婚姻。
傅书濯的温柔与爱,本来就不属于他。
裴炀没由来有些失落,他一把扯回给傅书濯的毯子,冷酷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书房,你今晚也睡这吧。”
“当然不喜欢。”
傅书濯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把将裴炀扛到肩上:“这就回房陪我们裴总睡觉。”
裴炀恼羞成怒地锤他:“放我下来!”
傅书濯嘶了声:“昨天按摩怎么不是这个力气?”
裴炀气晕了,怎么说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人这么抗在肩上,简直丢人。
他威胁道:“再不放我下来我咬你了——”
傅书濯:“说你像猫还不服,灼灼都不乱咬人。”
傅书濯边走边在想,裴炀到底还“记不记得”他。在裴炀已经模糊忘却的那段“真实人生”里,还有他的影子吗?
如果还记得……这会儿傻猫心里很可能在愧对“他”,毕竟不仅突然穿书,还跟书里主角的丈夫卿卿我我……
傅书濯不愧是最了解裴炀的人,把他的心里活动摸得一清二楚。
知道真相后的傅书濯完全没了顾忌,他把裴炀扔到床上就压了下去。
裴炀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傅书濯梏住裴炀挣扎的手,放轻声音含糊说:“我好困……再陪我睡一会儿。”
裴炀心脏在狂跳,脑子却欲哭无泪,自己彻底不干净了,回去是不是得买个搓衣板跪跪……
灼灼歪头看着两个铲屎官压在一起,它好奇地跳上傅书濯背,又给底下的裴炀增加了十斤重量。
裴炀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救命。
说来奇怪,他到底也是个成年男人,对傅书濯不至于毫无反抗能力,可心里想着推开,双手却迟迟不动。
那几丝微妙的心疼缠着心脏,让他根本不敢细想。
·
傅书濯昨晚查了一晚上资料,即便过去一年里他已经对阿尔茨海默症相关的事耳熟能详,还是再次查了一遍,国外国内,所有能算典型的病例都被他拿来看了一遍。
可没人像裴炀这样,在糊涂一段时间后突然忘记所有,思维却十分清醒。
怀里是熟悉的温度,傅书濯睡得很沉,就是苦了裴炀瞪大眼睛,在愧对先生的难过中挣扎度过……还有几分微妙的满足。
直到九点多傅书濯才缓缓醒来,他睁着眼睛,脸埋在裴炀脖颈处,半晌没动。
失去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次抱到裴炀。
裴炀颤颤巍巍地叫他:“傅书濯?”
第一声没动静,裴炀又叫了一遍:“傅总?”
傅书濯总是狠不下心逗他太久,他装作刚醒的样子:“嗯。怎么了?”
裴炀不自觉地搓腿:“快起来,我要去洗手间,憋不住了——”
“……”傅书濯乐了,“你傻不傻?早点叫我不就好了?”
这时候裴炀还不忘怼他:“睡得比猪还沉谁叫得醒?快起来!”
傅书濯撑起身体:“求我。”
裴炀:“……混蛋!”
“骂我要求可要翻倍了。”傅书濯指着自己的脸,“早安吻。”
裴炀痛苦闭眼,太狗了,原主怎么会跟这么狗的王八蛋结婚。
唇上突然被温热覆盖,傅书濯轻轻抿吻同时说:“我亲你也可以,不过就不是脸了。”
为了快爆炸的膀胱,裴炀只能忍着:“亲够了就快起来!”
他一张嘴可给了傅书濯机会,直接伸进去勾了下。裴炀直接炸了,他猛得掀开傅书濯捂嘴说:“你都没刷牙!”
傅书濯:“……”
还以为他会炸毛,没想到是气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