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哪儿?”
正准备出门的裴炀和傅书濯一顿,看见刚从房间里出来的裴知良。
裴炀紧了紧手:“我想带他出去转转。”
裴知良哦了声:“好,注意安全。”
裴炀点点头,换鞋的时候抬瞄了好几次,裴知良正在倒水,不知道是不是想喝茶。
从前裴炀对六七十没多少概念,如今看到裴知良的背影,才知道六七十岁的背影这么苍老,透着一股疲惫的味道。
裴炀没忍住,脱口而出:“爸,门口那家江汉卤菜店还开吗?”
裴知良一愣,转过身说:“还开着,你想吃我去买。”
“想吃的,我和书濯顺便买回来就好了,您再休息会儿。”裴炀记得裴知良很喜欢这家店,特别是酸甜雪菜。
“好……”
天下有多少孩子会对父母用“您”这个尊称?虽然显得尊敬,却过于生疏。
可十多年的分离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沟壑,将疏离写进了骨子里。
关上门,傅书濯牵住裴炀的手:“下次可以不用‘您’。”
裴炀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
电梯叮得一声,傅书濯走进去:“太生疏了。爸听着会难受,爸难受你也会难受,是不是?”
他永远是站在裴炀这一边的,单论曾经的事,裴知良对裴炀的态度称之为“冷暴力”也不为过,如果裴炀恨他,傅书濯自会陪着他一起。
可裴炀没有,十四年的别离将他心里冲洗得只剩亏欠,对母亲之死的痛苦与内疚总要有人接收。
裴炀怔了好久,把脸闷进傅书濯脖颈里。
“这些年,我一直这么和爸相处吗?我……”他顿了顿,闷声说:“有点记不得了。”
傅书濯呼吸一紧,避重就轻地说:“差不多。”
电梯又叮得一声,裴炀迅速和傅书濯拉开距离,整理着装。
好在电梯外没人,傅书濯忍笑抓住他的手:“以前学校大巴上都敢掏我,现在电梯里抱一抱怎么臊成这样?“
“……”死去多年的社死记忆又回过头来攻击裴炀,他脖子通红,闷声不吭往前走。
那次秋游,他们班租了一辆大巴,所有人都在上面,裴炀和傅书濯坐在后排,不知道聊到什么话题,裴炀恼羞成怒地拍了傅书濯的裆——好巧不巧被站在外面跟校长说话的班主任齐合月看到。
也正因为这事齐合月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本来这种情况该叫家长的,但那会儿社会对同性的容忍度不高,这就不是单纯的早恋问题,齐合月怕叫了家长会毁掉两个学生。
于是他们约法三章,成绩不许下降,不许在外留宿,毕业之前不许做越界的事,相对的,齐合月会帮他们保守秘密。
齐合月以为他们什么都做了,可实际他们在一起后亲亲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走慢点。”傅书濯噙着笑跟在后头,“我要追不上了。”
“那是掏吗!?”裴炀恼羞得回头,“明明是你不分场合地耍流氓,我教育一下——”
裴炀说不下去了,脖子和耳朵红成了一个色。
傅书濯笑得不行,肩膀都在抖:“那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当时一屁.股坐我腿上了。”
好像是被旁边的同学推了一下,裴炀一个没注意坐到了傅书濯怀里,这狗日的不知道憋了多久,瞬间起立。
“还别说,裴总那一巴掌还挺重,疼死我了。”傅书濯故作委屈,“晚上可以呼呼吗?”
“……臭不要脸。”裴炀真想打人了。
“走错了,这边——”傅书濯矫正路线,继续刚刚的话题:“可是都新的一周了,为什么不可以?”
裴炀甩开他的手:“自己去浴室找你的五指情.人去。”
傅书濯:“那可不行,我家先生会生气。”
裴炀不屑:“狗才生气。”
傅书濯:“是吗,某人还觉得没结婚那会儿,我不碰他是因为腻了,对他不感兴趣了——”
“……”裴炀现在只想买张去火星的票,记忆混乱的这段时间,他把曾经那些矫情的心思、酿了许多年的醋意通通都暴露给了傅书濯。
傅书濯掐了下他的腰:“早知道你那么想,我就不忍了。你知道那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365个夜晚我们只做过五次,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看你工作那么累——”
裴炀臊得要命:“别说了……”
“想要不会主动说?你勾勾手指我就过去了,全程贵宾级服务,我何至于——唔。”
裴炀忍无可忍捂住傅书濯嘴巴:“过去的事情一笔揭过,行吗?”
傅书濯亲了下他掌心,裴炀触电一样地收回手。
“揭过可不行,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这么不了解某人。”傅书濯牵过他的手,“我好多问题想问。”
小区门口就有超市,傅书濯挑了很久才找到香草味的冰淇淋,不过不是大学时候吃过的那个牌子。
他撕开包装袋递给裴炀:“等下次回家我做给你吃。”
“你会?”
“可以学。”
裴炀抿了口冰淇淋,不是特别凉,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奶香。
他一时有些出神,好似在久远的记忆里,有谁欠了他三根香草味的冰淇淋,因为那个混蛋过了十秒才接电话。
他把这笔欠账放在心里念了很久,可始终不敢要。如今终于尝到,心里满得不像话。
傅书濯:“好吃吗?”
“嗯……”裴炀唇上挂着淡淡的白,自己却没意识到。
傅书濯眼神深了些:“我也想吃。”
裴炀回神,刚把冰淇淋送到傅书濯嘴边,却被傅书濯拉过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舔了下唇。
傅书濯悠悠道:“别人嘴里的才最好吃。”
gu903();裴炀幽怨地看着他:“岁月是把杀猪刀,怎么把你变得这么油腻?大庭广众之下可不可以不要总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