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获得了蜻蜓点水的一吻,像是有根羽毛挠在唇上,又痒又麻,他下意识舔了下唇,有些不满足。
“别舔,会裂。”
裴炀乖乖收了舌头,抿了下苍白干涩的唇。
“饿——”
傅书濯:“再休息会儿,等恢复点力气再吃。”
裴炀费力点头,眼睛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没看到第二个身影。
他缓了缓,问:“爸呢?”
“看见你醒了就回家了,说要给你炖汤。”
在裴炀看来,他距离醒没过多久,但其实距离有苏醒反应开始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当时裴知良就在傅书濯身边,只是裴炀没看见。
或许是难掩高兴,又或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裴知良选择了回家。
“你哥他们都回去了,工作离不开人。”
裴炀表示理解,毕竟都两周过去了,他一点真实的感觉都没有。裴瑜吉和裴思微都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一直陪在病床前等着他醒。不过……
裴炀不满道:“什么叫我哥,难道跟你没关系?”
傅书濯无奈:“我们的哥。”
他一时半会儿有点不适应,毕竟从来就没感受过家庭的滋味,别说亲兄妹,唯二接触过的表兄妹就是他姑姑家那两个孩子。
“知道你醒了,他们说今晚回来。”
“有什么好回来的,跑来跑去不累吗……”裴炀嗓子痒得很,可怜兮兮地请求,“老公,我想喝水。”
傅书濯忍俊不禁:“现在一口一个老公叫得很溜么?”
裴炀讨好一笑。他敢肯定傅书濯绝对没照过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形象。头发凌乱,神色憔悴,眼里盛着化不开的忧虑,简直比他这个病人还像病人。
傅书濯去问了医生,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摇高病床让裴炀斜躺着,方便喝水。
“慢点喝。”
裴炀足足喝了一大杯,要不是傅书濯制止还想再来一杯。
“歇会儿再喝。”
傅书濯把杯子放到一边,刚想把病床放平,就见裴炀费力抬起手:“近点。”
傅书濯弯腰靠近,裴炀如愿以偿地摸到他的脸,下巴有些细小胡子,有些戳手。
傅书濯:“不好看?”
“好看,就是不太精神。”裴炀摸上瘾了似的,“等恢复力气了我给你刮。”
“好,那让爸带个剃须刀来。”
裴炀:“再亲一下。”
傅书濯不太明显地笑了声,遂即亲在他唇角,亲了下好几下。
裴炀满足了,狡黠一笑:“臭不臭?”
两周没刷牙,也不知道嘴里是个什么味。
“能臭到哪去,你是很久没刷牙,但也很久没吃东西了。”傅书濯捏捏他脸,“我们第一次深吻怕我嫌你口臭的那股害臊劲哪去了?”
“老夫老夫了还在乎这个?”
傅书濯没作声,看了他好一会儿,裴炀都被看得不自在了,傅书濯才突然低下脑袋,和他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呼吸交融。
“以后别这样了。”傅书濯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就洒在他唇边,“再来一次我真的遭不住。”
裴炀眼睛一酸,从醒来一直压着的情绪险些迸发:“我错了。”
傅书濯慢慢拉开距离,摸摸他的脸:“瘦了好多,等出院要好好补补。”
“嗯——”
刚醒来什么都做不了,裴炀的腿也因为骨折被迫架得很高,想解决生理需求都得靠导尿管,幸好有傅书濯帮他,不然让护士来真的太羞耻了。
偏偏前来查房的医生还很善解人意地对傅书濯说:“家属可以去买点开塞露,术后初期可能会大小便不方便。”
“好,谢谢医生。”
裴炀脸一红,一场手术虽然让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却也让他虚弱到极致,怎么也要疗养个一年半载。
他看着窗外风景愣了一秒:“这是汤医生那个医院?”
傅书濯猛得抬眸:“嗯,你……”
太多的顾虑让他把问题咽了回去,不过医院确实是换了,最开始抢救的医院在裴知良那边,但为了观察阿尔兹海默症的病理状态,最终转到了这边医院,方便医生观察情况。
傅书濯拿了个指甲剪来,平日里裴炀挺注意形象,指甲两三天就要修剪一次,圆润整洁。
昏迷的这两周里,傅书濯倒没让裴炀跟着自己一起不修边幅,不仅两三天剪一次指甲,每天都会给他擦脸擦身,防止某只爱干净的猫儿突然醒来炸毛。
裴炀醒后剪指甲就没那么老实了,一会儿勾勾傅书濯手指,一会儿戳戳他掌心。
傅书濯淡道:“再动剁了。”
裴炀哼笑:“你舍得呀?”
两人掌心贴合,彼此的体温慢慢融到一起。裴炀的手只比傅书濯小一点点,但很薄,没什么肉。
傅书濯仔细地修好每一个指甲,死皮也都清理干净后,在裴炀手背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