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犯过任何错,没得罪过任何人,更没害过任何人,我为什么要被这么钉在十字木桩上,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这个问题,我问过自己很多次,也问过老天很多次,可惜我无法回答自己,老天也无法回答。
大哥,你今天来为我脱去困龙锁和锁龙钉,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我体内的魔性越来越盛,我不能放你走,不然我就只能去找魔主燕云天,让他在我体内留下掌命丝,一生一世都完全受他掌控。大哥,你不会想看到我变成那样吧。”
柳飞哼道:“因为不想他被魔主控制,你就一直待在这里”
陈萧然摇了摇头,道:“不仅仅为此。他说得没错,因为知道他是魔龙,一旦脱去困龙锁和锁龙钉,魔性暴发时他就可能胡乱杀人,到时他是魔龙的消息泄露,族中长老和其他家族、门伐绝对会将他处死;所以,我从未象父亲求过情,把萧隐从这个鬼地方放出去。
我来探望他,也只是跟他讲一些我在外面的遭遇,我的春风得意,我的红颜知己”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道:“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从来没想过他听我讲起这些事时心中是何滋味,还以为他会很高兴听到我讲起这些事。
我这个大哥,不合格。要是当时我知道,以兄弟的血可以压制魔性,我一定不会看着他被关在这里受苦。”
柳飞轻声道:“原来你是因为内疚,才留下来。”
陈萧然道:“飞儿,有一句话他说得很对。他从没犯过什么错,没得罪过任何人,更没害过任何人,他根本就不应该被关在这里。可是,那时的我,却一直认为这理所当然,认为这样做是在保护他”
柳飞冷冷说道:“你们很愚蠢,也很无情。”
陈萧然苦笑一下,道:“这句话从自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我想,这应该是上天给我的最大惩罚吧。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有理由恨我。但我并不后悔,看到懂事的俊男,我就常常在想,如果萧隐当初也能得到和俊男相同的待遇,事情肯定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柳飞道。
陈萧然道:“你说得没错,没有任何意义。我只希望,待时机成熟,萧隐知道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能原谅我这个哥哥。”
柳飞道:“他可能会原谅你,但他不可能回头。”
陈萧然盯着柳飞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柳飞道:“他已经和魔主燕云天连成一气了。”
陈萧然道:“是么其实,其实,当初他把我锁在这里,我就已经猜到,燕云天可能曾经进来过这里,或者,曾经暗中与萧隐联系,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借兄弟之血可以压制魔性。这座地牢虽然层层封锁,但未必能锁得住燕云天那样的高手,也阻止不了他发现这里有魔龙的气息。”
柳飞道:“既然知道他与魔龙岛勾结,你还肯继续待在这里,任由他在外面胡作非为”
陈萧然凄苦道:“我希望他能够回头。”
柳飞道:“我说过,他不可能回头。”
陈萧然道:“我相信他的本性”
柳飞无奈道:“这与本性无关。他对古龙祥放纵,对亲人冷漠,都是因为亲人对他曾经更加冷漠。在他心里,你们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亲人,或者只是挂了亲人的名,却根本没有任何情分。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也许,相较于亲情,他对你们的仇恨更甚。”
陈萧然黯然地沉默起来,好半晌过后,微笑道:“那你呢,你会原谅我这个愚蠢而又无情的父亲么”
柳飞道:“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对兄弟愚蠢无比,对妻子儿子又是何等的无情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他越说心里越是愤怒,转身走到门口,打算打开大门出去,谁知拉了半天,那扇厚重的大门竟如与墙融为一体似的,纹丝不动。
“飞儿,他的意念力在控制着这扇门。”天独在灵魂中说道。
柳飞转过头,愤恨地道:“开门,让我出去。”
“飞儿,你还会来看我么”
“不会。”
“飞儿”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柳飞不耐烦地问。
陈萧然叹息一声,道:“你可以将今天与我谈话的内容保密吗如果你说出去,萧隐和俊男、俊兰就都”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柳飞冷冷地道。
陈萧然仍旧有些不死心地道:“飞儿,你相信我,等时机成熟,我会弥补我所亏欠你们母子的一切。”
柳飞道:“你什么也弥补不了。快开门,我不想再对着你,哪怕一秒钟也不想。”
此时此刻,陈萧然无法体味自己的心情。慢慢打开了那扇门,看着柳飞气冲冲地走了出去,没有半分迟疑,也没有半分回头看一看他这个父亲的意思,他的眼前变得分外朦胧。
柳飞头也不回地冲到了地牢门外,赫然发现,除了陈俊男外,赵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幅卷轴。
他认得这个卷轴,当初第一次到苍羽阁,柳飞发现画桶里放着一幅卷起来的画,而赵风当时却说还不是时候让他看画的内容,将那幅画收了起来。
而此时,这幅画就在赵风的手时在。
“师父,您您早就知道一切了,对么”柳飞问。
赵风沉默不语,只是在柳飞面前,打开了那幅画。
画中有洁白的梨花遍野,还有一个同样洁白无暇的素雅少女,黛眉轻扫,凤眼含情,“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而如今,这个洁白无暇的少女早就沦落风尘,更已化作一个老妇沉沉入睡,不知何时才能苏醒。昔日青春容颜的画卷,只徒增人的伤感与悲怀。
柳飞不自觉紧咬下唇,一注鲜血从唇上如泉流下。
“二弟”陈俊男痛心地唤道。
赵风将画卷收起,递向柳飞。
柳飞伸手接过,这一刻,他才知道这幅画卷原来是这般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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