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年,高仙芝调任河西节度使,安西节度使改由王正见担任。次年,王正见病逝,封常清升任安西副大都护,摄御史中丞,“持节充安西四镇节度、经略、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旧唐书封常清传
天宝十一年公元752年十二月,封常清被正式任命为安西四镇节度使。
至此,封常清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如愿以偿地成为帝国的封疆大吏。
此时距怛罗斯兵败已经一年多,安西唐军在此期间已经补充了有生力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实力。因此,一个使命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封常清肩上,那就是走出怛罗斯战败的阴影,从阿拉伯人和吐蕃人手中重新夺回大唐在中亚的霸权地位。
封常清把目光投向了中亚的大勃律国。
大勃律与小勃律相邻,很早就归附了吐蕃。当年高仙芝通过征服小勃律而威震中亚,如今封常清自然也要通过对大勃律的征服,来重振大唐在中亚的声威。
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封常清与部将段秀实等人率部从安西出发,重新踏上当年高仙芝走过的漫漫征程,经过长达数月的艰苦跋涉,兵锋直抵大勃律的边陲重镇菩萨劳城今克什米尔吉尔吉特市东南。
封常清让大军稍事休整之后,便顺利攻克了菩萨劳城。而后唐军一路势如破竹,前锋不断传回捷报。封常清遂率领主力一直向大勃律的纵深挺进。
此时,身为斥候果毅军情处长的段秀实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跟唐军交手的几乎都是一些老弱残兵,而且一触即溃,纷纷往大路两侧的深山密林里逃。虽说大勃律军队的战斗力远远不及唐军,但也不至于连一个精壮士兵都没有吧
段秀实觉得这里头有鬼,于是对封常清说:“估计敌人是以羸兵诱我,然后在两侧丛林埋伏精锐,请大帅下令搜索左右山林。”
封常清也觉得这一路打来太过顺手,确实不太对劲,于是依言派出侦察骑兵,在道路两侧的密林展开拉网式搜索,果然发现了埋伏在丛林中的大批敌军精锐。
封常清立刻下令发起了攻击。在丛林中趴了好几天的大勃律士兵们不但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而被唐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悉数歼灭了。
大勃律国王眼见自己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而且精锐尽丧,只好向封常清投降,转而归附唐朝,承认大唐宗主国的地位。
这是继高仙芝征服小勃律之后,唐朝在中亚取得的又一次重大胜利。尤其是在经历了怛罗斯兵败后,封常清此次远征的意义更是非同凡响。它不仅重新确立了大唐在中亚的霸权地位,而且用果断的行动向世人宣告强大的唐朝绝不会因为一次战役的失败就一蹶不振,更不会因此中断强势扩张的进程。
然而,谁也不会料到,这样的宣告竟然会成为一种绝响。
因为短短两年之后,安史之乱就爆发了。
在盛世崩坍的那一瞬间,大唐帝国延续了一百多年的对外扩张史也随之戛然而止。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通过对外战争成长为一代名将的高仙芝和封常清,最终不仅在这场内乱中毁掉了一世英名,并且还枉死在了大唐天子李隆基的斩决令下
东京洛阳的陷落
安禄山于范阳起兵的第七天,亦即天宝十四年十一月十六日,封常清恰好循例入朝觐见玄宗。在骊山的华清宫,玄宗向封常清询问平叛方略,封常清胸有成竹地说:“我朝太平日久,所以百姓一旦风闻叛乱就恐惧不安,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虑。臣请求立刻前往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扬鞭奋马,北渡黄河,相信用不了几天,定能将逆胡之首献于阙下”
此时的封常清和杨国忠如出一辙,丝毫没有把安禄山放在眼里。
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安禄山并不是泥巴捏的,而他麾下的十五万铁骑更不是豆腐做的。
玄宗闻言大喜,随即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让他即刻前往东京组织防御。旬日之间,封常清就在东京招募了六万人。然而,仓促招募的这些人都没有经过任何军事训练,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斗力。即便封常清是纵横西域的名将,带着这样一群乌合之众上战场,也注定只能吃败仗。
十一月二十一日,玄宗从骊山匆匆返回长安,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同时赐死荣义郡主。可怜这个皇室之女新婚还不到半年,就成了这桩失败的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玄宗朝廷用闪电般的速度进行了防御部署:
在长安北面,亦即河东、朔方一线,擢升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任命羽林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金吾将军程千里为潞州今山西长治市长史,协同防御,阻挡叛军西进。
在长安东面,亦即河南一带,设置了两道防线:以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领陈留今河南开封市等十三郡组建第一道防线,由封常清在东京洛阳构筑第二道防线。此外,任命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东征军副元帅元帅由玄宗之子荣王李琬挂名,率五万人出镇陕郡今河南三门峡市,准备由此东进,迎击叛军。
与此同时,玄宗掏出了他私人腰包内库的钱,旬日间在京师募集了十一万人,号称“天武军”。事实上,这十余万人原本都是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和市井子弟,企图依靠这些人来拱卫京师,基本上就是个笑话。
做完这一切,玄宗总算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这个防御计划还是比较周全的,就算不能在短时间内消灭安禄山的叛军,至少也可以挫其锋芒,保证两京无虞了。
可是,玄宗错了。
叛军的战斗力要比他想象的强大得多,而朝廷在西京、东京、陈留等地临时抓来的将近二十万人,只能是安禄山砧板上的鱼肉。
所以,这个看似严密的防御计划,很快就将被所向披靡的安禄山彻底粉碎。
十二月二日,安禄山大军进抵灵昌今河南延津县古黄河渡口,随即命人用粗绳拴住一些破船、木头和杂草,从北岸拉到南岸。一夜之间,河水结成坚冰,浮桥自动形成。叛军顺利越过渡河,当天就攻陷了灵昌郡今河南滑县。当时,安禄山的军队漫山遍野,老百姓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叛军所过之处,繁华热闹的城镇乡村都变成一片死寂的废墟。
新任河南节度使张介然刚到陈留没几天,叛军便已大兵压境,他仓猝带人登城拒守,可士兵们毫无斗志。五日,陈留太守郭纳开门出降,叛军随即蜂拥入城,生擒了张介然。
至此,河南的第一道防线宣告瓦解。
此时,安禄山得到了长子安庆宗被杀的消息,痛哭流涕地说:“我起兵讨伐杨国忠又有何罪竟然杀我的儿子”
其实安禄山自己最清楚他有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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