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趁现在还没有造下杀孽,就此收手吧。”
“收手?”钟礼直起了身子,一张刚毅的脸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眼睛锐利狠戾:“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收手?我只不过是想拿回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
“你是说这块地?”
“对!”钟礼恨道:“你以为他秦声良是什么好东西?白手起家?呸”他啐了一口:“他以前便是混道上的。”
“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就是靠着好运气和独到的眼光收购如此之多的地皮吧?这些都是他强取豪夺得来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成功洗白,摇身一变成为了盛海市正儿八经的商海巨鳄。”
虽然乔月知道成功人士背后总藏着些不光彩的过往,但倒没料到秦声良曾是黑/道上的人物。
“他现在光鲜亮丽,人模人样,但只有我知道他这人皮下披着颗怎么样的心。”
“二十年前,他看上了我们村子的地,想要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但却遭到了全体村民的反对。秦声良这个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只要是他看上的,无论是人还是物,他都要想办法抢到手。于是,为了逼迫村民们同意,他竟是差人将村上十余名妇女儿童绑了去,以此威胁大家以地契为赎金救人。”
“当时村里分了两派,一派主张只能认命,交地救人,一派则是以我爸为首,主张报警,依靠官方的力量救人。两派争执不休,但最终还是我爸胜出,暗地里联系了警方。”
“然而谁曾想,村子里早有人与秦声良同流合污,将村民报警的消息通风报信。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下最后通牒,秦声良命人杀害了其中一个小孩,并趁夜抛在了村口。”
“他才五岁!秦声良这畜生怎么下得去手!”钟礼双眼眦裂,讲到激动处忍不住握紧拳头朝墙上锤了数下。
“最后结果你也能想到,大家只能是就此交出地契,把村子拱手相让。”
“而警方最终抓了秦声良一堆马仔,却硬是没有动他分毫。”钟礼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村子没了后,我家只能坐船去投靠在泰国的亲戚。”
“只不过我爸身为村长,一直认为自己难辞其咎,所以在路上便上吊自尽了,我妈妈郁郁寡欢,到泰国没几年也随之去世。”
“如此深仇大恨,你认为我还能收手吗?”钟礼冲至乔月面前,一张狰狞的脸嘶叫着:“我如果就此停下,死后到了下面如何面对我的父母!”
乔月知道他难以劝服,叹了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秦声良作恶多端的话,必有因果报应。更何况你能奈他几何?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他身上有得道之人开过光的佛牌的庇佑,邪祟难侵,以你的手段估计难以破除。”
“虽然我技不如你,但你也别小瞧了我,我好歹在泰国也是拜过师的。”其实虽说拜过师,但他也只不过学了点皮毛。
“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既然去了泰国就不应该再回来了。”乔月用匕首将他逼开:“要是再不走估计就来不及了,你不要低估了他的能耐,说不定他也已经挖出你的藏身之所了。”
“哈哈哈哈哈,”钟礼听了她的话仰天大笑起来,脸上带着点得意:“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故意暴露行踪的呢?”
乔月正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外头响起了动静。
乔月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外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工地里已经驶入十余辆车将这小小的铁皮房给围住了,车上下来数十个寸头黑衣小混混,拿棍带刀,其中有几个腰上似乎还别上了枪。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乔月嘲讽道,钟礼藏在阴影里小心地透过百叶窗的细缝张望,果然看见秦声良的车子正停在不远处。
秦声良的确坐在车子里,一旁还坐另一个手臂尽是纹身的白衣男子。
“秦叔,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大吧?”
秦声良戴着墨镜正眼不瞧一下:“怎么?别忘了是谁把你扶上现在的位置?我能让你爬上去,也能让你摔下来。里面那人差点害了我儿子性命,你说我有没有必要?”
那人捋了捋头发,下车往地上啐了口骂道:“操/你/妈/的。”
秦声良在车上点了了雪茄,在烟雾中望着车窗外不远处那小小的铁皮屋。他让乔月寻人,原本是想借她之手对付钟礼,但没想到两人在那屋里那么久,竟是什么动静也没有,这让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看来不推一把,两人是不会轻易对上的。
钟礼望着屋外团团包围的黑洞洞枪口,却丝毫不紧张,反而如释重负,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望着旁边的乔月,露出一排白牙:“你知道我为什么时隔那么多年,偏要现在才回来吗?”
乔月看着他的笑容,莫名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正要说些什么,钟礼却从窗户撞了出去。屋外的一众混混也没有料到二楼窗户里突然跳出一个人来,仓皇地将各式武器对准了那黑影。
“他……他在飞!”
乔月扑到窗边一看,一只小鬼于半空中托着钟礼往工地西北处的边缘飘去,常人看来正如会飞一般。她不敢怠慢,连忙翻身跳下,跟在反应过来追了上去的人群身后。
“钟礼,别再负隅顽抗了,你逃不掉的。”白衣男人见钟礼从半空落下,站在了一个树桩,一旁还躺着两个骨灰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早就摆上的。
那个树桩十分宽大,可以料想它曾经的参天盛貌,只不过因为施工需要已被伐倒,再过些日子估计就要被连根拔起。
“乔月,”他站在人群里回头望:“谁说我没办法的?”钟礼抽出一把小刀,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手起刀落,他的脖子已经飞溅起一道血红,整个人倒了下来。身旁的两个骨灰盅此刻也应声破裂,里面的骨灰混着些许没有烧化的骨头流泄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上前查看,钟礼脖子一片血肉模糊,在嘶嘶的漏气,已是回天乏术,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起了身拍了拍衣摆冲着那白衣男人喊道:“老大,没气了!”
话音刚落,脚下突然出来一阵颤动,起初细微,渐渐地愈来愈额强烈,众人只觉像是身处翻滚波涛之中,颠簸摇晃,纷纷摔倒在地。
“地震了!地震了!”混乱中有人惊喊。
钟礼感受着身下的阵阵骚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抱住了身侧两个破碎的骨灰盅。
“爸,妈,我们回家了。”
第16章、寄父
独树村村口有一棵参天巨树,年岁之久,就连村里最年长的人都说不出它有几岁。据说,连村名都是因此树而起。
“钟礼,去上学怎么不跟你的寄父打声招呼?”钟盛躲在树下抽烟,瞅见钟礼背了个小书包正要往学校跑。
钟礼穿了一身短衣短裤,袜子一高一低,跑出几步又无奈地转了回来,对着村口的那株古树正正经经地拜了拜:“寄父,我上学去了。”
寄父,顾名思义,便是寄名为父。村口的这棵树已经不知道活了几百年了,郁郁葱葱,远望上去宛如遮天蔽日的层层绿云。村里人认为此树有灵,所以都纷纷拜此树为干亲,祈求得到庇护,健康长大。
钟礼也不例外,他的寄名帖同村里其他孩童的一起,贴在了古树树干上,如同给它腰间缠上了条红丝带似的。
树本有灵,多少人曾拜倒在他的树荫下,多少人的寄名贴枯了又谢了,多少人的愿力一点一滴地随着那线香滋养了他,竟是使他有了如此山崩地裂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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