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打了鸡血,从桌上弹起,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作出营业表情。温嘉嘉偷笑,出门领了一个女人进来。
虽然上了年纪,但仍打扮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颈上戴了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一看就价值不菲。穿了身藕荷色的套装,料子极好,见不到一丝褶皱,胸前点缀了一颗硕大的蓝宝石胸针,手上也拎了个同色的手包遥相呼应。
“好好表现,这可是大金主。”温嘉嘉附在乔月耳边说道:“许家集团的夫人呢。”
怪不得眼熟。
乔月打量着来人,发现她比上次在医院那时更瘦了,两颊凹陷下去,眼神也是涣散的。
纪泽兰坐了下来,却没说话。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其实她并不想来。可是当科学无法拯救,那她也只好将希望投向神明。
她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乔月倒先说了话。
“是为公子而来?”
纪泽兰身子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乔月。她来之前只对温嘉嘉说了“有事咨询”,并无透露自己儿子情况半句,而且外界甚少有人知道许家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儿子,难不成面前这人真的有神通?
“你怎么知道的?”
岂止知道,你儿子现在还在我家呢。乔月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纪泽兰收起原来的轻视,连称呼也改了:“大师,你猜的没错,我今天的确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来的。”
她叹了口气,红了眼眶,从包里拿出条手帕揩了揩眼角正想要把许林知回国不久就突然昏迷至今不醒的事全盘托出,但这事关重大,一旦泄露可能会影响许家集团股价,所以纪泽兰转而说道:“我这儿子不让人省心,我是专程来问问他的运程的。”
乔月也大致猜到了她的顾虑,便说:“那测八字吧。”
纪泽兰写下许林知的八字递上,惴惴不安地观察着乔月的面部表情。
“大师,怎么样?是好是坏?”
乔月冲她一笑:“放心,虽然贵公仔现在重疾缠身,但必能逢凶化吉,平安度过。”
纪泽兰更是不得不信,激动不已,甚至上手握住了乔月双手:“真的?乔大师你没有哄我吧?”
“铁口直断,岂能戏言。你放心回去吧,如果顺利的话他明天就会醒过来。”
纪泽兰高兴坏了,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有点语无伦次:“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乔月再三保证,纪泽兰终于稍稍平静下来,谢了又谢,出了门又折返回来,从包里拿出张支票塞给乔月。
乔月一看,一串的零,沉甸甸,烫手。
送走了纪泽兰,乔月在归宁堂里坐了许久。
她方才说的那番话并非是哄骗,其实昨夜她就有了送许林知回归肉身的想法,天魔已经现身,难免会牵连到身边之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地,回到家一看到他那张脸倒说不出口了。
然而今天纪泽兰找上门来算命,又让乔月不得不痛下决心来——是时候了。
乔月一边琢磨一边回家,那边许林知早已经做好了晚饭。
“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回来?”他张罗着把温着的饭菜端出来:“怎么脸色不太好?遇上难缠的顾客了?”
乔月摇摇头:“今天什么日子?那么丰盛?”
红烧海参,蒜泥白肉,蒜香排骨,醋溜白菜,还有一个凉拌黄瓜和一记老火汤。
菜虽好,乔月却有点食之无味,筷子在碗里扒拉了几口也没把饭送到嘴里,她正犹豫要怎么张口。许林知加了一块海参,猛吸一口:“真香。”
然后声音沉了下来:“不过还是亲口吃到的最香。”
乔月的心咯噔一下,便听见许林知说道:“乔月,我想回去了。”
明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但如今被许林知抢先说了出来,乔月莫名觉得有些烦躁,筷子将碗中的那块海参戳了又戳,隔了好久才“嗯”了声,然后又补上:“就今晚吧。”
许林知没有异议,只是在那唠叨乔月一日三餐要定时,家里的卫生自己懒得弄的话要请钟点阿姨上门,阳台的纱窗生锈推不开记得要叫师傅上门。
乔月有点被他逗乐了:“啰里啰嗦简直比我娘还唠叨。”
渡魂最好选在午夜。乔月和许林知两人见饭后还有不少时间,便决定一起出门走走。
“那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你这样在外面散步。”许林知说道:“轻松自在、没有任务。”
路上的行人不少,情侣双双,拖家带口,热闹得很。两人顺着人流走,慢慢地人便少了起来。乔月和许林知也不知道去哪里,就这么漫无目的地瞎逛。夏夜的风还有些湿热,让他们都不禁出了身薄汗,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停下来。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游乐场。
此时游乐场已经闭院了,四处静悄悄地,过山车等各式游乐设施在黑夜的笼罩下宛如一个个钢筋怪兽。
许林知突发奇想:“要不要坐摩天轮欣赏一下盛海的夜景?”
“现在?游乐场都关门了。”
许林知冲她一笑,从游乐场一个隐蔽的角落翻墙而入。
“快来啊。”许林知在栅栏另一边招手,笑得跟小孩似地:“最后一夜了,怕什么。”
乔月发觉很多时候她都对面前这人无可奈何,于是只好随他一起疯,也翻墙进去了。两人偷偷摸摸,坐上了摩天轮。
“好了,请问这位许先生,你要怎么让它转起来呢?”乔月讥笑他。
“用超能力。”
许林知闭上双眼,皱着一张脸使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便秘。
乔月知道他想干什么,强大的鬼魂能够影响周围的磁场,所以自然对电流也有力的作用,但许林知初为魂体,又怎么能转动这么个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