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风剑锵然出鞘,剑身碧光挟月色流动,剑尖处似摘下点滴星光,一时间寸草掠起,仿佛受惊折腰,只不过是剑风吹拂,力度刚劲所引致。
月下,繁星点缀的夜空,剑如风转,人若疾影,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将剑法铺展开来。
那是一种充满着宣泄的剑意。
绿波青涛,浪浪相叠,连绵不绝,犹如绿龙游舞,狂风卷席,在漫山遍野之间绽放出一朵旋动的风舞之花。
蓦然睁开眼睛,空气之中还弥留着烛火的残香,墙上挂着的那个大红“囍”字已被黑夜涂上了一层漆暗。
这一天,好像过得十分飞快,让江晟天错觉只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一般。
当他看到正酣甜地谁在自己旁边的李音如之时,才确信这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李音如似在美梦之中,虽在熟睡,嘴角也不自主地微微扬起,含笑而眠。
江晟天的眼神凝在了她的脸上,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两个酒杯。
“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他心中再生踌躇,却像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惶惶地张开了眼睛。
既然早已决定走上这一条路,便义无反顾。
但唯一放不下的
他心中一绞,无法言喻的疼意涌来,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轻轻地、难以割舍地在李音如的额上轻轻一吻,然后,悄悄下床。
天尚未明,繁星依旧。
他已换上一身便装,相府也在白日热闹喧杂之中彻底地宁静了下来,只有几声草木深处的虫鸣,似是在应和着星辰闪烁。
关上房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狠然转身,带着决断与痛苦,又似有一点释然,离开了流心苑。
长安城门,一个鬼祟的黑色人影走到了城门之下。
“谁”这个人影甫一靠近,立刻就招来了卫兵的警惕。
“奉丞相之命,有要事需连夜出城”那人影应道,从城门上的火把之中可映出他手上正举着一面令牌。
一个卫兵匆匆从梯阶上走下来,细细地辨认了一番,向城楼上汇报道:“确实是相府的令牌”
城楼上的那个总责的卫兵虽然有点奇怪,现在三更已过将近天明,为何要在此时出城,不过既然是丞相差遣,他也不敢阻挠,连忙开了城门,让那人出去。
江晟天整了整肩上沉沉的包袱,似是要刻意避开火把上的光照,低着头走出城门。
城门在背后吱呀沉声关上,面前便是昏黑无光的道路。
他的身在半空幻化成各种虚影,剑早就变成了不可捉摸的绿光碧芒,只是每一下的剑斩,都会带动凌空裂荡,又有滚滚暴风横肆碰撞。
陈如风蓦地一抓紧剑柄,跃空疾进,闪到了一石壁之前,怒风剑再现浩荡剑芒,犹如猛兽爪刃,剑过之处,剑痕残留半空聚而不散,石壁上火花激射四溅,仿佛书画名家单手执笔即兴挥毫,意趣大发,不羁狂放,石壁之上也发出哧哧的硬物受损之音。
剑痕浮淡,陈如风霍然收剑入鞘,双脚平稳下地,高有十人的石壁上,已刻有入石两寸的大字:天风。
二字每一笔画都如长剑方出,一竖一横一撇最后之处都尖锐明显,跟剑锋无异,气势具足,但整体却透着一点落寞无奈之意。
陈如风苦苦地笑出一声:“天风帮,江晟天的天,陈如风的风”
黎明将至,星月尚未落。
他躺在草上,双手架在脑勺后,看着远处的天风帮,双眼迷离,隐隐现笑。
缓缓地闭上眼睛,沙沙的声响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宛若一支天然的曲调,催人入眠。
“今天大喜日子,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来恭贺你。不过,迟点怕是你就直接来跟我要贺礼了吧”陈如风笑着自言自语道,笑得如此自然大方。
沙沙的声音愈来愈响。
里面还混杂着脚步声。
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种地方呢
陈如风心生警觉,已翻过身来,探出半边身,看到了一个人正呆呆地望着天风帮的方向,不知所想。
黑夜之中,辨不清他的脸庞。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怒风剑,眉目一凝,“是谁”
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里居然会有人在,吃了一惊,往后倒退数步。
陈如风整个人站起来,天边开始翻出一丝亮白来。
二人几乎同时看清了对方,身子均一震。
默然对视良久,陈如风先回过神来,淡淡地问道:“今天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怎么你来了这里”
江晟天该是马不停蹄地急赶着过来的,喘息未平,但语齿尚算清楚,笑了笑道:“我是想来交托些东西给你的,没想到凑巧在这里碰到你,不知道这些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呢”
陈如风听到“心有灵犀”四个字,面上有点提防的表情略略缓和,“什么东西”
江晟天连忙解下包袱,稍吃力地走过去交给了陈如风。
陈如风接过打开,里面竟是一本本蓝色的账簿。翻开一看,他的神情陡然变为惊愕,抬起头来怔怔地打量着江晟天,但因天还没全亮,看不清江晟天的脸容。
“这些是李林甫官商勾结的罪证,有了这些账簿,就有何李林甫讨价还价的筹码,可以挽救天风帮于水火之中。”江晟天苍白地笑着道。
陈如风静声无语地将这些账簿整理好,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突如其来地调转枪头来帮我们你不是跟叶之杭有心要弄垮我们的吗”
“因为啊”江晟天苦苦一笑,望向远处天风帮的轮廓,心怀突然变得舒畅起来,“我可是天风帮的帮主啊”
陈如风听毕江晟天这一句话,心头又是激起千层巨浪,不能自已,好像有什么丢失了许久的东西,忽然又重回到了自己手中一样,这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一下子占据了全身。
他双手情难自禁地伸出,搭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陈如风不知为何,自己说话竟变得有点结结巴巴起来,大概是过度欣喜所致,“尽管你的表面有多坏,但你永远也当不了叶之杭和李林甫那一类人”
“那么,你就是说,我的能力永远及不上他们了”江晟天有点无力地笑道,“他们做梦也没有料到我会在这个日子里带上他们的罪证来找你,这次总算是我胜了他们两个一把了。”
“是啊,”陈如风一拳打到了他的肩头上,他也忘了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亲切的动作了,“之前瓜洲渡头的通风报信,还有渔正方救我一命,都是你的秘密所为了”
江晟天笑着点了点头,碍于视线过暗,陈如风看不到他的脸愈发煞白,豆大的汗珠流落不停。
“我就说我猜得没错”陈如风激动地叫了起来,“果然是你这家伙”
“不过渔正方也因此”江晟天黯然垂头,想起当日自己一刀刺入渔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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