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南国香表的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是傻子。
卫怀柔垂睫,从信纸上收回目光。
丫鬟解释道:“这是外头送进来给大姑娘的信,还请三爷一会儿交给大姑娘。”
丫鬟不敢再看屋里谢安到底在不在,解释完行礼后便走了,可多少还是有些疑惑。她不止一次看见大姑娘的房里三爷也在,虽然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这关系,多多少少有些近了吧。
屋内,谢安见他进来,便温颜笑了笑,问道:“是什么事找我?”
卫怀柔浅浅绽开一个笑来,把一封信递了过去:“是信,不知道是谁寄的,姐姐看看。”
谢安没有顾及什么,打开了信,将信里的内容细细看了一遍,才放到一旁燃着的烛台上烧了。
他看着她的神情,温软问:“姐姐,里面写了什么?”
谢安温颜笑了下,摇头:“是上次元宵过后沈家姨娘寄来的信,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哦。”他应了一声,低下头去,将刚才练字的那张纸捏皱揉扁,随手扔进了一边的纸篓子里。
他重新摊开一张崭新的宣纸,沾墨握笔,在上面胡乱写了几个字。
谢安见他又重新开始练字,微微笑了笑,拾起账本来翻看。
忽然,重重的“嘭”的一声,什么东西倒翻,摔碎在了书案上。
谢安搁下手里的账本抬头去看,才发现卫怀柔不小心把原本放在书案上盛着墨水的瓶子倒翻了。
浓黑的墨汁流了一桌子,卫怀柔衣裳也都染成了黑色。
还有几片碎瓷片散落在桌案上。
她连忙起身,下了软塌,赤着脚快步走到他身边,有些着急地问:“怎么了?没有被碰到,或者划开吧?有没有受伤?”
她又细细看了一遍卫怀柔身上,发现没有被瓷片刮伤划开的痕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将倒翻的墨水瓶扶了起来,温声吩咐道:“绣云不在,我出去叫两个丫鬟来进来收拾一下,再去拿几块布巾。”
“好。”卫怀柔点头,看着谢安忘了穿鞋,赤脚走出了屋内。
呵,她原来这么在乎他。
等到屋门合上的时候,他才绕过几片碎掉的瓷片,走到点了一盏蜡烛的烛台上,从袖中拿出另一张信纸,又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字。
南国香的味道从信纸上漫了出来,一丝一缕地溢到鼻尖。
卫怀柔皱了皱眉。
他可没那么蠢,把所有东西都给她看了,再眼睁睁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跑走了,然后一个人伤心。
第三十七章
卫怀柔捏着那张信纸,低眸看了一会儿,才把它扔进了火里。
信纸在触碰到橘黄色火焰的那一瞬间被点燃,火苗直到一点一点吞噬掉了整张信纸才罢休。
谢安带着几个丫鬟进来的时候,他已经乖顺地坐在了刚才打翻墨水瓶子边书案边。
屋里有股淡淡的烧焦味儿,她微微蹙了蹙眉。
“姐姐。”卫怀柔浅浅笑了下,温软唤了一声。
看见他衣服上沾染的大片墨迹,谢安才想起来忘记叫人再从他的住处拿一套换洗的衣裳过来。她踌躇了下,温声道:“你坐在这里,我再让丫鬟去拿一件衣裳过来。”
说着,谢安便起身要去吩咐守候在外间的丫鬟,却听见身后卫怀柔道:“冷。”
谢安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现在还没到夏季,让丫鬟再跑到他的住处拿了衣裳再回来还要挺长时间,一直等在这里确实会冷,如果身子不好,或许还会染上风寒。
“那……”她想了想,却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道:“我可以穿姐姐的衣裳,宽大些的,应该能穿下。”
穿她的衣服?谢安侧身,看见卫怀柔正微微缩了缩身子望着她。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许久,她才走到窗边,把开着的窗轻轻关上了,低声道:“我去帮你找找。”
“好。”卫怀柔望着她的身影,眼底染上一丝甜甜笑意,“我等姐姐。”
谢安没有再看他,干咳了两声,转身走进自己的换衣的地方。
她的衣服不少,都是过年过节时祖母让人去做的,平日里也有不少别家送过来的,有些甚至还是簇新的,一次也没有穿过就被放在了衣橱底下积了灰。
但是这些衣裳都是根据她的身形量身做的,宽大些的……只有轻薄柔软的她贴身穿的寝衣。
谢安轻叹一声。
最后她还是拿了件去年生病时为了方便才让人做的一件略微宽大些的素衣,又加了件带着绒的浅青色外衣。
屋外几个丫鬟已经把屋子四周被墨水洒到的地方都打扫好了,纷纷行礼退出了屋外。
谢安抱着衣服,尽量没有去看卫怀柔的神情,将衣服递给他,轻声嘱咐道:“你先去试试够不够大,如果穿不进的话与我说一声,我再去找找。一会儿把脱下来的衣服给我,我让小丫
鬟去洗了,再去你住处拿换洗的衣裳过来。”
“穿在屋内便罢了,走到外面去……穿我的衣裳毕竟不大好。”她思考了下措辞,还是觉得这样说不太会让卫怀柔尴尬。
“好,都听姐姐的。”他牵唇笑了下,抱着谢安的衣裳去了换衣的小间。
谢安看着他进去,许久才徐徐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