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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钗 暮兰舟 2381 字 2023-10-01

,只能和目标越走越远,他们能够选择的,就是放弃,否则拖着心里偌大的包袱的上路,只能越走越累啊”

从西城泰宁侯府到什刹海距离挺远的,燕京城街道永远都是熙熙攘攘的,这会子下了小雪,冷风如剐肉般刺骨,街道来往的车辆和人群还是如过江之鲫。

泰宁侯陈灏端着半杯泉水,隔着厚重的窗帘,街道嘈杂的声响声声入耳,三年前他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和心仪的那个人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他刚得到颜家两个嫡支有了消息,他立刻坐上马车去什刹海颜府,打算向当家人颜九爷求娶,可是就在他坐在马车里想着如何措辞妥当时,颜九爷却坐着马车从颜府出来,与他在得胜桥上错过了。

他在颜府焦急的等待颜九爷回来,却不知就在皇宫里,皇上已经给心仪之人赐婚了那个幸运的人不是他。

那个人在自己和生母落魄之时不伸出援手的女孩,那个自始至终从容相待的女子,自己贫寒落魄,连修筑旧房都困难,她相助的时候不带一丝优越感和施舍之意,渀佛她的帮助如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

收到自己的樱桃时那种不作伪的纯净的喜悦和满足。后来燕京之后声名鹊起,他骤贵,他炙手可热,他成了她父亲的学生她都一如既往,宁静纯澈,如同他们仍在成都时那么美好。

无论外界如何污浊,无论那个时候泰宁侯太夫人、泰宁侯和世子、还有伪帝如何使出各种下作的手段,陈灏心中始终觉得她就是浣花溪水般隽永的存在注1。

就如同她的名字那样,“根是泥中玉,心承露下珠”的睡莲花。

可是这朵睡莲花又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纵使他成了她父亲的学生,又高中探花又如何他和她的距离,远的还是令人绝望

无论他怎么在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的各种好,可是老师从来没有把他纳入嫡长女女婿的人选。

后来他知道了英国公府为次子张溶求娶睡莲的消息,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他心里疯狂滋生着,他借机和张溶成了朋友,带他去各种清贵文人的笔会诗会,他看着张溶大出风头,心里隐隐有些窃喜,果然,张溶就因风头太盛被长嫂世子夫人猜忌,和睡莲的亲事不了了之。

伪帝谋逆,他尽全力给老师示警,睡莲总算跟着两房嫡支逃了出去,他眼睁睁看着老师被拖进诏狱受尽折磨,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成为伪帝的智囊和爪牙,为了得到信任,他甚至和永顺伯府的五小姐结下亲事。

他很明白自己走的是一步险棋,稍有不慎,便会落下千古骂名,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一介外室生的庶子,毫无根基,文不能成泰斗,武不能上沙场觅封侯,出了走好这步险棋,他毫无选择。

他成功了,他成为终结伪帝之乱的大功臣,他得以继承爵位,一步登天,成为新的泰宁侯。

可是,他还是错过了,就在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的刹那。

陈灏想起诗经的那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无奈伊人所在的位置“道阻且长”,自己“溯洄从之”也好,“溯游从之”也罢,那个伊人总是“宛在水中央”。

他游都快游的精疲力竭了,那个伊人永远都在他触碰不到的位置。

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

马车上,睡莲连打了三个喷嚏,舀帕子捂住口鼻,说道:“定是娘家人想我了。”

许承曜将手炉塞到睡莲怀里,说道:“你别在马车上睡了,容易着凉。”

睡莲心里暗自腹诽:这个时候怕我着凉了啊昨晚是谁把我剥洗干净了,摁倒在大红鸳鸯戏水被上驰骋来着,不过怨念归怨念,那事儿到中间阶段滋味确实不赖,就是在后半段腰都酸的打颤了,若想要以后床上和谐,还需要两人一起努力,好好沟通才是,过犹不及嘛,别一味蛮干啦,三郎。

昨夜一番抵死缠绵之后,睡莲认识到改口叫三郎是迫不容缓的,因为前夜洞房自己无意思的一句“一夜三次”,若许三叔每晚都要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是受不了的,再说了,若真的每晚都如此,十天半个月下去,许三叔肯定会力有不逮。

长此以往,不利于身心健康嘛,所以坚决改口叫他三郎,哪怕说完立刻会起鸡皮疙瘩,不过说着说着肯定会习惯的。

其实从内心里,睡莲始终和知芳一样把许承曜视为长辈来着,记得小时候在成都,那时候许三郎刚刚被大哥永定侯打发去了姚知府家里,许三郎平易近人,还教自己和知芳骑射之术。

十年过去了,许三郎依旧诲人不倦,开始教自己鱼水之欢,果然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啊。

积水潭离什刹海很近,所以睡莲和许三郎最晚动身,却几乎是最早到的。

九姑奶奶回门,除了远嫁武昌的大姑奶奶宁壁、远嫁南京的五姑奶奶玫儿,颜府其他嫁出去的姑奶奶们自是都带着夫婿回来了。

第一个到的是四姑奶奶青莲,夫婿张大公子去年春闱落榜,情绪低落了大半年,好在今年夏天青莲诊出有孕,感觉到为人父的责任,张大公子又开始勤奋挑灯夜读起来。

青莲一瞧睡莲眉眼之间新婚少妇特有的风情妩媚,便知九妹过的还不错,心下稍定。

对着坐在主位的九老太爷和九老太太见礼过后,张大公子体贴人微的扶着青莲坐下,旁边的丫鬟婆子倒成了摆设,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青莲夫妇这番的恩爱,睡莲瞧着眼热,不仅瞧了许三郎一眼,谁知许三郎正撇着眼扫视自己的小腹呢,睡莲暗想,再过十天,就是自己十九岁生日了,子嗣是考验自己的第一关,好在这个身体健康成熟,到了明年,肯定要开始怀孕生产做母亲。

颜家大房目前只有宁珂夫妻在燕京,大爷宁瑾得了外放,带着妻儿去湖南武陵即现在的常德任县太爷去了,宁瑾以前是翰林院庶吉士,政治经验虽然不够,但是他堂堂两榜进士,亲妹子宁壁的婆家还是湖广布政司布政使王家,所以他在武陵还能镇的住那些老油条、地头蛇,慢慢也有了政绩。

二爷宁瑜最后还是留在成都老家孝顺父母,宁瑜天资不行,又没有什么雄心壮志,颜老太爷判定他能考中举人就顶天了,不如留在成都打理家产和族产,娶妻生子,做一个富贵闲人罢了。

五小姐颜玫儿也按照婚约嫁给了南京应天府知府的周三公子,据说周三公子明年也要谋个外放,慢慢积累政治资本。

正堂上,男人们正讨论着明年太后七十大笀献礼的事,无论是外地的封疆大臣,还是燕京高官勋贵,都在收罗各种奇珍异宝准备太后千秋节献礼。

九老太爷问消息最灵通的许三郎:“九侄女婿,我听说赵王从长白山得了一只白鹿献礼,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