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喜好乱点鸳鸯谱吧或配府里的家生子,或脱了奴籍,聘在外头和采菱一样,成为正头管家娘子,主要还是看她们自己的意愿。
可是小姑娘脸皮薄,一旦提起这个问题,无不是跪下磕头,或者红着脸说“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夫人”等等,即便是心里有了意中人,不敢开口求睡莲成全毕竟在这个时代,追求婚姻自由是离经叛道的,是耻辱。
在规矩森严的家族,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说自己有了意中人,甭管是不是清白的,是要被堵了嘴、拖下去打死的。
所以要知道丫鬟们的想法,只能敲边鼓智取,不能直白的问。
睡莲挑了十来个式样新奇的金银馃子,又单独把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狮子狗滚绣球的金馃子单独放在一边,吩咐石绿道:“待会点完卯,叫账房支金银各五十两去曹家钱庄换金银馃子,一半换成我挑出来的十来个样式,另一半全都换成狮子狗滚绣球,明年就是狗年,图个应景。”
想了想,又道:“你去库里转一转,打点两份年礼,一份送给曹家,另一份送给刘妈妈一家拟定了单子,先拿过来给我瞧瞧。”
伪帝之乱时,曹家和刘妈妈一家收留了不少颜府旧仆,还给寄居在魏府的颜九爷和颜老太太送钱物。颜家东山再起之后,对这两家颇为尊敬,当做正经人家接待走动,往常曹大奶奶带礼物去听涛阁看旧主睡莲,走的都是颜府后门下人们走的角门;伪帝之乱后,曹大奶奶的马车可以从正门的西角门进。
石绿行事风风火火,不一会便从内库房回来了,拿着两份礼单,请睡莲过目。
睡莲瞧了,在给曹家的礼单里添了两样补品,说道:“上次听采菱说她婆婆今冬身子有些不好,送些补品过去吧。”
石绿将修改过的礼单重新抄录一边,递给朱砂,朱砂从辛嬷嬷处取了对牌,坐着马车出门了。
其实石绿比朱砂机灵,又会说话,送礼的活计她更合适,可是她一个丫鬟,出入不方便,要避讳男女大防。
朱砂这种成了亲的媳妇子,内外院可以忙全场,能大大方方的和小厮管家们打交道,出门送礼更是不在话下。
添饭添菜还在外间继续害羞着,西次间只有石绿一个人拨着熏笼的炭火,机会难得,睡莲放下青花花卉杯,问道:“石绿啊,我正打算给辛嬷嬷挑两个女婿,你说什么样的人合适”
石绿不知有诈,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为人正派、家里人口简单、精明能干、模样周正、身体健康的啦。”
这不是自己很有主意嘛,一问就答,看来是经常琢磨这个问题。睡莲呵呵一笑:“那么你呢你比添饭添菜就小半岁,她们嫁了人,接着就是你了。我就照着你刚才说的,给你找个相公如何”
石绿果然红了脸,扭扭捏捏道:“奴婢不嫁,愿意一辈子伺候小姐。”
“说什么胡话姑娘家自是要嫁人的,将来终身也有靠。”睡莲说道:“朱砂嫁了人,不照样留在我身边你和朱砂都是打小服侍我、跟着我从成都过来的,风风雨雨的过了十几年,你们的终身大事,我能不上心么”
石绿脸上的红晕堪比熏笼里燃烧的银霜炭,“奴婢和朱砂与添饭添菜,还有彩屏曹大奶奶都不同,她们都是有家人依靠的,她们可以嫁府里的管事,也可以脱籍去外头做当家主母,奴婢和朱砂若嫁到外头,被婆家人欺负了也只能忍着,不敢找夫人叫屈。”
石绿说的不无道理,若真的嫁到外头去了,有什么委屈,睡莲不好直接插手。古代女子,无论嫁的是什么人家,没有正经娘家依靠,都很难硬起腰杆,即便是先皇后位居国母之尊,也是一辈子吃尽了没有娘家撑腰的苦头。
睡莲问:“你的意思,是想嫁给府里的家生子”
只要在睡莲眼皮子底下,朱砂和石绿在夫家都能过的很好。
石绿双拳紧握,牙关紧咬,一双柳叶眉似乎就要蹙在一起了,她鼓足了勇气,噗通跪地道:“奴婢发誓要和朱砂一起跟随夫人一生一世,求夫人成全。”
睡莲下了炕,亲自扶石绿起来,这个女子,曾经为了维护她的名誉,忍受七嫂徐汐暴风雨般的鞭苔,至今眉骨处还有淡淡的疤痕,每日用脂粉遮盖,或者在疤痕处贴上花钿掩饰,朝夕相处十几年,她早已把这两人当成了半个家人。
这个世界那么多尔虞我诈,大家互相陪伴着,互相取暖吧,有我在一天,就必定将你们护在羽翼之下。
西洋大座钟响了七声,卯正了。
管事们齐齐侯在外头的耳房,等候回话,有了昨天的一记下马威,他们个个战战兢兢,回想着昨日恶补的各项数据,就怕当家主母冷不防抽查,马上就要过年了,谁不想在这个时候找不痛快。
石绿出来说:“各位管事辛苦了,夫人说先请昨天三位没有说出自家门户的管事先进去说话。”
三个管事红着老脸进去了,没过多久,又一起出来了,个个面有感激之色,唏嘘不已。
本来以为夫人会罚他们,没想到夫人听完他们的补充回答之后,轻轻叹道:“昨天我去探访筱嬷嬷,她说你们三个都是办事的老人,求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唉,我也不是苛刻的,只要你们有错就改,有不足的,就想着找机会改进,我肯定会顾全你们的脸面,毕竟当差这么多年,也着实不容易。”
昨天睡莲和筱嬷嬷达成共识,睡莲先把威信立起来,唱白脸;而筱嬷嬷在背后调停,充当睡莲的顾问,负责脸,两人一唱一和,务必让睡莲尽快拿住了这些管事,把家事顺起来,而筱嬷嬷则以一个华丽的转身完美谢幕。
三个管事回了事,取了对牌回去,其他管事们正待鱼贯而入回事,石绿却笑盈盈的拦在门前,说道:“从今日起,凡是在西次间理事的时候,管事们一个一个进去单独回事,在进去回话之前,先想好要说什么,分轻重缓急,最紧急最重要的事情先说,别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若怕记性不好的,可以写个小条拿着慢慢说;还有,要简单明了,别眉毛胡子一把抓,耽误时间。”
石绿的话是严肃的,表情却很柔和,众管事听了,心中一喜,因为单独回话,出了丑了,被夫人训了,别的管事是不知道的。甚至给夫人打小报告,表忠心等等一些不方便在公开场合说的,都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出手啦
石绿将这些管事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依旧和颜悦色道:“当然了,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早上那个管事谁先来,谁就先进去回事。”
从管事走出一个胖大妇人来,正是管着外院大厨房的田妈妈,她呵呵笑道:“各位老哥哥老姐姐稍后,我先去向夫人回话了。”
帘子后面的添饭添草对视一眼:这个田妈妈,听说平日里从来没有那么早起过,今天夫人提了半个时辰来归元堂,她就第一个到,她肯定在归田居安插了眼线,会是那个不安分的小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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