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儿紧张。
施中未陡然发现,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书,照着这种铺派场面,这定是一部旷世奇书
此时,他才明白,他错过了怎样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是,他才是翰林院掌院这样的绝无仅有的机会,竟然被自己手下一个窝了多年官运平平人缘儿平平的老翰林抢了去。
钟敬书一副穷骨,官低职卑,他如何担得起这样的位子
施中未怎能服气怎能甘心
明湛看一眼谦恭中当仁不让的施中未,再望向钟敬书,扬声问,“钟敬书,你先前已经主持皇家大典的修编了,跟朕说一说,你愿不愿意干这个差使”
钟敬书原本心里已经绝望,这么多人支持施中未,想来皇上定会直接将自己换下去。但是,他听到皇上此问,这位不通人情世故的书生,他真的不是个笨人,他的心里非常的明白,在一瞬间,他甚至猜准了明湛的心意。钟敬书激动的声音都哆嗦了,发颤的答了一声,“臣愿意做这个差使陛下,臣愿意”
甚至,在安静的早朝中,人们清晰的听到钟敬书一声激动的抽泣。钟敬书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情,他高声道,“陛下,臣愿意臣,臣,臣”结巴了三回,钟敬书终于喘了一口气,才把话说清楚了,“臣虽然没有处理好陈大人的事,但是臣会全力以赴,臣保证,臣可以将大典修的尽善尽美臣是新官上任,有人不服臣做总裁官,实在是很正常的事情臣不像施大人做过掌院,在翰林院中有威信。臣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臣喜欢修书编史,而且在翰林院二十年,臣都是干的这样的工作。这是臣最熟悉的事情,臣想做这个差使,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哪怕是太祖皇帝当初进攻帝都,也不是一天就能攻取下来的啊”
“臣说句老实话,翰林院事情众多,太上皇时便命翰林院修前朝史书,如今尚未完成。施大人一直在盯着前朝史的修订,如今皇家大典也需要投入全部的精力,臣以为,若没有一个人百分百的投入精力来修编这部大典,那么,很难将此书做的完美无缺。”钟敬书道,“陛下,施大人再能干,精力也是有限的,臣以为,臣才是最适合的总裁官人选。”
这老实人发起狠来更是不要命,似钟敬书,他也不怕得罪上司了。
施中未当即便道,“前朝史的修订已将近尾声,臣自认有精力有能力来全身心的放在皇家大典的修编工作上。”
钟敬书老老实实的说,“施大人,除了前朝史,日常翰林院的各个庶吉士的差使考试评级等事,皆离不开您啊。”
并且,钟敬书说了一句非常极品的话,他直接道,“除非施大人肯辞去掌院之位,安心修编皇家大典,否则,下官真不能以为大人会比下官干的更好。”
简直太绝了
明湛暗里笑的肚子疼,这老实人挤兑起人来哪,更能一直见血,直逼要害
其实,这也说明了学问家与政客的区别。
学问家是很专一的一类人,他们或者一生只钟情于一种事物的研究,并为此呕心沥血,死而后已。他们,完全是心无旁骛的一类人。
可是,政客则不同。
政客要考虑的事情极多,利与弊,得与失,权衡与较量。在这些方面,施中未肯定是占着优势的,从这么多人支持施中未来做皇家大典的总裁官就可以看出,施中未在朝中人缘儿不错。
明湛笑一笑,摆摆手道,“好了,都别争了。施中未,你翰林掌院做的不错,朕省了不少心。你呢,是一个好官,你的才干是在做官上。”
“钟敬书,你是个适合做学问的人,你的长处并不长于官场。”明湛扫了二人一眼,“施中未,若是让你闷着头子去修书,翰林院的事谁来做呢难道叫朕另点掌院”
施中未心里一悬,他是想着做皇家大典的总裁官,可是,他从没想过要放弃掌院之位啊辛辛苦苦的爬了半辈子做了正二品掌院,其中多少艰辛。
“你呢,也静不下那个心去修书。朕说这话,不是在贬低你。”明湛随手指了指,“就是李平舟他们,徐叁,三元出身,这会儿叫他们修书,绝没有钟敬书干的好。”
“你们的长处在于处理国事之上,怎么就为着修书编文之事要跟个学者叫劲呢”明湛叹口气,“行啦,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们真要想着试一试修编皇家大典的活儿,与钟敬书换岗,亲自去体会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那块儿料”
换、换、换岗
李平舟一听这俩字儿,急呼不可让外行干内行,这不乱套吗
就是施中未也死了心,皇家大典总裁官是个荣誉,但并没有品级。若是叫他拿掌院学士的地位去换,他也是舍不得的
明湛看施中未一眼,原来是这老东西在背后生事弹压了施中未,明湛完胜一局,施施焉退朝
104、更新
下朝回去吃饭。
阮鸿飞刚用过早膳,正拿着真丝绣小鸟儿的帕子擦嘴呢,瞧见明湛,“今儿个倒比往常晚些啊。”
明湛没理他这话儿,眼瞅着摇光指挥内侍抬了饭桌儿出去,不高兴的问阮鸿飞,“你怎么不等我回来吃饭哪”
将帕子收回袖子里,阮鸿飞道,“你不是已经用过了吗我听说你在早朝时传膳了。”还喝了鸡汤。
“就喝了一碗鸡汤,两个小奶窝窝,不够塞牙缝呢。”明湛抱怨,“你个没良心的,也不说等我一等。我早朝时还敢大吃特吃啊,就垫巴了垫巴。”
“我有事,真得先走了。”阮鸿飞搂住明湛的肩,摸他的小圆下巴,笑道,“下午我早些回来陪你。”
明湛哼一声,男人总归不是太计较的,何况明湛认为自己是个大男人呢,只得道,“是你要回来伴驾,陪我陪我,难道当我是深宫怨妇啊”
没吃饱的人气性格外大,阮鸿飞笑着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早些回来伴驾。胖,先走了。”
“去吧去吧。”明湛衣裳未换,跟着转脚送阮鸿飞出门,还是说了句,“早点儿回来哦。”对爱人表示思念多正常啊。何况明湛这样大方热情的人。
阮鸿飞笑握住明湛的手,暗中搔一搔明湛的掌心,这才走了。
死狐狸,就是会勾人。
掌心犹存几分痒意,明湛唇角含笑,带着何玉一帮人遛遛达达的回了卧室,重新传了一份早膳。
历朝历代,皇帝最厌烦的一件事情,非结党莫属。
今日朝上举荐皇家大典总裁人选,让明湛异常不悦。圣人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结党必定营私,再者架空皇权,种种弊端,不一而数。
gu903();明湛琢磨着施中未的事儿,究竟是谁给施中未撑腰,与施中未联合起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