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点头,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挡下了安宁的动作,规规正正的坐好,屈身行礼:“弟弟失礼了。”
安宁笑出声来,发上的黄莺叼蝉越发显得灵动有致,点点安然的额头,“几日不见你就跟姐姐生疏起来了,真是伤了姐姐的心哟。”
安然摇头晃脑的小学究的模样,正经道:“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神情民?’孟子曰:‘礼也。’”
“照你说的你这小子别进内宅了,见了姐姐还咬文嚼字,学那道学先生避嫌了。”这时代礼仪讲究“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男治外室,女治内室。男子昼无故不得处私室,妇人无故不窥探中门,认为男女之间交往必须要委婉,还有“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定,严格禁锢了妇人们的学识将妇人禁锢在后院。不过即使在这种规矩下,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古代大家族的规矩,还没有成亲的就算未成年,本家女眷不必严格避讳。安宁心中对此不屑,但不得不严格遵守,这时代舆论的力量也是很大的。
“姐夫对姐姐好吧,姐姐比以前看起来高兴多了。”安然心下对姐夫的崇拜又上了一层,安宁一愣点头,看到门外的丫鬟探身,同安然道:“开饭了,到前面去吧。”
吃饭的时候也不安生,一个女人等于二百五十只鸭子,那几桌子女人呢。虽大家还有些矜持,虚伪又客套,捻着帕子哦呵呵矜持的笑,真是让人连吃饭都提不起兴致来。
“我就说表姑奶奶是个有福的,看现在表姑爷就知道了,比那谁家的二姑娘强多了。”
“谁说不是呢,哦姑奶奶手腕上带的可不是祖母绿的镯子,瞧那颜色没个几两银子肯定是买不下的。”
“说道这个,我前个遇到城东的孙夫人,还向我显摆她手腕上的玻璃绿老坑镯子呢。”
“……”
好不容易撑到一顿饭结束,安宁还撑着同没说上话的叔母舅娘还有各处不认识的姐妹说上两句话,脸都快要僵硬了。
尤其还要面对来自安婉凉幽幽的视线,安宁不知说什么好。这种场面柳姨娘身份不够自然不能上席,但安婉是安家正经主子,席上同旁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可劲说她同安宁是如何如何的姐妹情深,大姐姐在娘家的时候还得她颇多照顾云云的。天知道,安宁再怎么也是安家嫡女,再者说了她们姐妹情深,这更不可信,安婉的亲姨娘柳姨娘平时可没仗着安老爷的宠爱拿安宁的年龄明嘲暗讽的,真不知安婉以什么心理说出这番话来的。
一时天色渐晚,安宁起身告别安夫人,同三亲四戚道别,众人不舍之情难以言表。张清和亦拜别岳父、岳母,携安宁归家。
对,归家,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安宁往后也只能称安家为娘家了。
安宁挑开轿帘回头看了一眼,安老爷安夫人安家大哥小弟都还站在门口,安夫人拿过手帕擦了擦眼角。安宁放下轿帘,轿子不紧不慢的往前走。
到张家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红霞漫天,安宁先是去回谢了老太太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碧水重新回到安宁身边伺候,填的四个大丫鬟剩下一位的缺,安宁看了便让她和杏儿管着自己私房的钥匙。当初陪嫁的孟康一家子管着安宁陪嫁来的田庄铺子,孟康是安家大管家孟福的儿子,孟康家的是安夫人的陪嫁丫头,一家子都是忠心的,安夫人才放心的交到安宁手上。
到安歇前,还出了件事。
张清和从安家回来就去了书房,周姨娘以为这是个好机会,打扮一番盈盈之姿端着亲手炖的鸡汤到书房去来个邂逅。结果被张清和训斥一番,被落了面子不说,还平白被看了笑话。周姨娘平日里仗着自己二房的身份嚣张惯了,这下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偷偷捂嘴笑,好在张家治家严谨,碎嘴的下人们也不敢到处出去说,只私底下当个笑料来说了。
晚上张清和也没去周姨娘的西跨院,宿在安宁的院子里。因为弟弟安然的事安宁对大老爷多了几分谢意,接过丫鬟手中的木梳挥手让丫鬟们出去。张清和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依旧意气风发,乌发从生,还没有像时下人开始蓄美髻,从铜镜里看过去还真是帅大叔一枚,再加上自身阅历多了几分沧桑成熟,身材保养的好,其实还是蛮有魅力的。
芙蓉帐里自是半夜春宵,不再细说,还是和谐的为好,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