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的,原本罗嬷嬷就是请来教导家里姑娘的,只当时玫儿小,就只教导瑶儿一人,如今玫儿也大了,教导她规矩行走。不若的话,荣养了也不是会被旁家请走,何不肥水不流外人田。规矩学的好了,带出去见客,也让我脸上有光,还能博个贤名,何乐而不为。”安宁笑的温婉的说道。
安宁自然是知道为何范夫人会有这样的质问,这年代庶女大多是关在内宅等着嫁人,学些女红针黹,好点的再认识几个字,懂得看账本,偶尔能够随嫡母出门见客,那就是最好的待遇了,很多庶女只有嫁人的那一刻才迈出家门。
“博个贤名,你说的倒是轻巧,这贤名就是那么好来的,不说你家大姑奶奶,但就这庶出的二姑娘你看着就不别扭?”
安宁端着茶杯,凝视着杯中清澈的茶水,缓缓道:“说实在的,我嫁到张家时,玫儿已经出生了,当时别扭自然是有,但你转念想啊,一个庶出的姑娘而已,左右不过一副妆衾。再说了教好了庶女,我不仅博个贤名,而且她会嫁的更好。她嫁的好,娘家这边儿也会受益,不是一举两得的事么,还有家里的嗣子都是出自我的肚子,这点子别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范夫人听安宁说起,不由得想到她这堂上无婆婆,左右无妯娌,虽是继室,但张家男丁皆是她生养的,外面老爷也升是正二品大员,简在帝心,比起庶女在跟前的别扭,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日子这才叫舒心。想明白各种缘由,范夫人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其实这个道理最是浅显不过了,只是想得到,和做得到就是两码事了。你这边也没有姨娘在你跟前晃,给你添堵,你待她好点倒也无所谓。可这都城那么多世家大家的,有哪一个像你家这样的,那些个姨娘仗着生育有功,蹦跶、邀宠,不打压庶女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指望对她们好一点,简直是凤毛麟角,根本不可能的。你这样的真是奇葩了。”
安宁嘴角抽了抽,‘你这样的真是奇葩了’这种默默躺着也中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你来我家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范夫人有些尴尬的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道:“这倒不是,你想过给你家二姑娘找个什么样的女婿没有?我家倒有位庶子年纪合适”看安宁狐疑地看过来,赶紧道:“哎,你别误会先听我解释,虽说你家二姑娘德容言功都是顶好的,但毕竟出身摆在那儿,你看看有哪家的高门会娶庶女做嫡妻的?”
这话倒是不假,天下风俗,娶妻娶贤,越是高门大户,越是讲究出身教养。庶女和嫡女相比,无论是见识手段还是能力气度都无法满足家族要求,因而真正的高门大户是不会娶庶女作嫡媳的,再加上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高门的庶女很容易造成高不成低不就的状况,也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管是庶女本身多出色。安宁自然明白,只是不明白范夫人为何会提出来,还在前面做了那么一堆铺垫后。
见安宁不语,范夫人以为她这是不愉了,连忙道:“倒不是说你家二姑娘不好,但毕竟世间规矩皆为如此。你也不妨考虑考虑,她今年都十一岁了,还有一两年相看时间呢。我家那虽为庶子,姨娘没得早,却是养在我身边儿的,今年十四岁了,如今在官学读书,下半年入场考试,若是中了,就有秀才功名了。”
“你至于绕那么大的圈子吗?”安宁放下茶杯,蹙了蹙眉“前面那些个铺垫做的,让我一头雾水,这事儿得容我想想,单凭你一面之词可不行。”
“这是自然”范夫人舒了一口气,想想也觉得自己这弯子绕的可真够可以的,想想她听到的话,捡一些话同安宁说了,见安宁一脸沉思,道:“其实这事儿也捕风捉影,没个正经来头。原先人家说出口的话,经过几个人的嘴儿就不知道给曲解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少你还是上些心。”
安宁自然答应下来,道:“我这些时日没怎么出门,倒也不曾听说还有这样的事,还得谢谢你给我提个醒。旁的不说,若是有侮我家老爷的官声和前途甚至我们整个张家就不好了。” 说完,安宁也为自己这冠冕堂皇的话深深的震撼到了,说的就跟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似的。
范夫人轻点了点头,她也算是给安宁卖个好,给自家多增加点分。旁人不清楚,她家老爷和张家老爷是至交,朝堂上的弯弯道道自然是知道比旁的太太们知道的多些,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兴起了想和张家做儿女亲家的念头,当然了这话她是自然不会说出去的。
送走了范夫人,安宁就那么懒懒地坐在hua开富贵椅子上,脚蹬在脚蹬上,手无意识地摸着手腕上温润晶莹的佛珠,这是她思考时的惯常小动作。想着范夫人同她说的话,嘴角翘起一个小弧度,虽然是笑着,可笑容里没什么热度,冷漠又冷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