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喊出了声。
“下官一家被贼匪所杀,受苦之人在城中也是无数,只要下官能潜入城里,联络众人,里应外合,当能一举而定。”
这个叫巴旭起的典史恨声说着,倒让李肆多看了他一眼,也是个热血汉子。
第二天,永安县城收复,巴旭起立了首功,他趁夜潜回,组织起了丁壮,清晨杀散了城门的贼匪,鼓噪喊城破了,贼匪大乱,想要夺路奔逃,李肆的司卫正守在外城出口,两千多贼匪被一网打尽。
“李总司,我真是没用”
孟奎被救了出来,之前他一直被姚振和张五软禁,就当个名义供着。见了李肆,满脸羞愧。
“没什么,总有人狂妄无知,被自己的野心冲昏了头脑。”
看着另一边被绑起来的姚振和张五,李肆安慰道。
“李肆你不也是在跟官府为敌吗为什么要对我们动手”
姚振很不服气地喊道。
“李肆李总司不是说你反了朝廷么,我们也是听说你杀了官兵,杀了官老爷,这才跟着揭竿的”
两千多贼匪俘虏被押在城墙外,被姚振这么一声喊,也有人跟着叫了起来。
李肆看向一边的巴旭起,对方脸色惨白,还打着哆嗦。他虽然有血性,胆子也大,可对上李肆,却知道自己没一丝机会,要是李肆也在这里反了
“李肆,你就是反贼刚才你还在杀官兵,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我们可是一路的”
张五这时候比姚振还有心气,他就是想不明白。
城外是贼匪,城里是民众,李肆心说,这也是个机会,有什么话,正好能说个明白。
“造反,你们为什么造反”
李肆问。
“为了替天行道”
张五理直气壮地喊着。
“替谁的天行谁的道”
李肆冷笑再问。
“老百姓的天穷苦人的道”
张五可没有退缩。
“没错官府不让人活,咱们就造反”
贼匪也呼喝道。
“你们喊的口号不是杀胡儿,兴汉室么”
李肆嗤笑。
“现在坐江山的是胡儿,当然要这么喊了,换了汉人,那就换个说法呗,总之反的就是朝廷”
姚振倒是磊落。
“那怎么造反”
李肆继续问。
“还怎么造反杀官扯旗”
姚振冷哼。
“还有劫掠财货、杀戮无辜、妇孺,骑在其他人身上作威作福”
李肆看向城墙内的血色,都是之前贼匪陷城留下的,而乱七八糟的民人尸体,还在城墙外堆着。相对而言,这股贼匪的“纪律”还有底限,没把城里人全部杀光。
“他们可也是老百姓,他们也是穷苦人,顶着同一片天,走着同一条道,怎么就去对付他们了”
李肆的逼问,不少贼匪低下了头,更多的贼匪却是不以为然,造反不都是这样么真是问得稀奇。
“这不义之财,人人都有份,那些那些民人,既然要跟着官府过,死活也都是他们自找的”
姚振没什么理论水平,满口就是“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平田地均富贵都是爹妈生的,其他人凭什么吃香喝辣,咱们就只能在山沟里啃土喝风”
张五倒是知道些道理,喊得还很理直气壮,也激起了贼匪们的应合。
“人人都该活得一样咱们替老天行的,就是这个道”
张五还硬起了脖子,恍若赴难的烈士。
李肆冷笑:“听起来不错”
他在跟贼匪交谈,城里的民人们喊了起来。
“李总司,你是不是真要反了朝廷”
“为什么不杀了这些贼匪,还跟他们辩论做甚”
“你跟这些贼匪是不是一路的是的话就早开口,咱们也好准备着,要银子你随便拿,要女人你径直拉,再受不得这煎熬这日子反正没得过了”
无数喊声汇在了一起,最终由那典史巴旭起总结为一个问题。
“李总司,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是官,也不是贼,既杀官,也杀贼,只为老百姓吧,却又不是善人白做事,只为生意吧,却总觉不止如此。
“我李肆也是替天行道”
李肆高声喊道,吓得城里的人都缩起了脖子,还真是贼匪
“可我李肆,替的不是贼老天行的不是好汉道”
李肆叉腰,就在这城墙上,一面是贼匪,一面是民众,城墙上还有巴旭起以及永安县的一帮官吏。
“我李肆,头上是朗朗乾坤的上天,要行的道,是诸位再明白不过,千年前就被圣贤称颂的大道”
“这道是什么,一言难尽。老子云,道可道,非常道。就像这水,从天上掉下来,叫雨,在山间奔流,叫小溪,接着是江河,最后是海水。”
“我们每个人,身处尘世,都只是苍生的一分子。你是商人,你是农人,你是工匠,你是佣仆。就像水散各处一般,身为苍生一分子,就只能领到上天降于苍生之道的一分子。”
gu903();刚说到这,有人偏生要犯拧,高喊了一声:“咱们都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