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选。觉得李肆武力强悍,明面上的刺客讨不了好,他就从暗的路子走,结果找到了那一对姐妹。
借着韩玉阶的意外,他将李肆引到了清远,可内心终究害怕,不敢跟李肆见面,就径直逃掉,每每想到这个决定,于颂就佩服自己的预见,那李肆,命硬如钢,还真没动到他。
现在躲在长沙老家,于颂心中还是发虚,不仅募了二三百号护院,严严护住自己,平日还不敢轻易走动,就怕李肆的人上门。早前一口气在广东杀了十多个官,那一条人头琉璃柱,足够骇人。
快两个月过去了,李肆似乎还没什么动静,现在这五十大寿,他也试探着露露面。
“小庞啊,等那年巡抚到,咱们就攀上他,好好跟李肆斗一番”
于颂对身边这个金牙人说着,这人就是曲江煤矿东主庞泽旺的弟弟庞泽盛,哥哥被杀了,他带着亲族逃到了湖南,于颂接了李煦的任务,也将他揽了过来。
“我正在说动红苗,将他们招来一些,就算李肆再强横,也该不是红苗的对手。”
庞泽盛恨恨说着。
说话间,礼宾高呼出声:“府尊王老爷到”
于颂赶紧咧开脸迎上去,长沙知府王宾来了,看来自己事情虽然没有办成,这面子还是挣下了。
王宾带着几个随从现身,脸上也是淡淡的笑容,等于颂到了身前,连寒暄的机会都没有,挥手喝道:“拿下”
于颂的脸肉僵住,直到手臂反拧,被皮索结结实实绑住,这才回过神来,刚要说话,一块破布就塞进嘴里,只能呜呜乱叫。
对上于颂眼里凌乱惊惧的目光,王宾冷声道:“既然事没办成,就借你的头去办另一件事吧。”
于颂膝盖一软,两眼顿时翻白。
喜乐还在响着,于颂的家人,来贺的亲友,都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于颂募来的那些护院也没一丝动弹,就眼睁睁见着于颂被这么拖走。
“老爷老爷哪里得罪官府了”
“赶紧跟粤商总会的人说声吧,他们不是在为老爷遮护官府么”
于颂的偏房惶急地低语着,早缩在了人群后的金牙人庞泽盛冷哼了一声。
他们老爷,得罪的不是官府,而是李肆,眼下来拿于颂的,面上是官府,背后也该是李肆。他从广东过来,多多少少知道李肆跟官老爷是怎样一番来往。
“看来得找个心志如铁,不把咱们当棋子的官老爷傍着,不然怎么也报不了我哥哥的仇。”
庞泽旺暗自想着,就不知道那个已经在路上的新任巡抚,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第二卷第二百四十六章等待镌刻的墓碑
泡书吧更新时间:2011112418:36:01本章字数:4878
第二百四十六章等待镌刻的墓碑
鸡冠山司卫训练营建在山谷里,北面的山坡缓缓舒展,茂盛枝叶间,隐隐能见到一片低矮碑林,大片灰蓝加纯黑的身影正聚在一起,却听不见嘈杂人声,整片山坡沉郁得只剩下风拂枝叶声。
悠扬的箫声吹响,偶尔敲响的鼓点,拉着极长极重的拍子,似乎揉捏着人心。前奏之后,清亮的童子音在树林中升起,带得这滞重的气息直贯天际。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屈原的国殇,由童子的和音,以一句一拍的韵律,蕴喉唱来,在场数百人顿时只觉一股酸热之气贯通了眼鼻和咽喉,要将眼泪如决堤洪流般推送而出。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唱到最后,众人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
呜呜
小牛角号低沉响着,这本是冲锋号,用在军葬上,代表着大家对阵亡者无畏勇气的敬佩,也象征着烈士一去不复返。
蓬蓬
排枪轰鸣,这是代表大家会继续战斗,让这熟悉的枪声唤醒烈士的英魂,跟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在冥冥之中相会沟通。
硝烟弥散开,李肆、范晋、严三娘和张汉晋四人一起抬着棺木,走向已经挖好的墓穴。
这是在为柏红姑举行葬礼,这处墓园葬着三年来阵亡的数百人,将柏红姑葬在这里,她的名字会跟这些人一样,始终记在众人心中。
可现在,墓碑上还只有名字。
“为什么是空白的”
队伍里,蔡飞看着那面墓碑,在心中这么问着,他自然不知道,在大屿山下,也有一处墓园,那里的墓碑一样只有名字。
葬礼结束后,众人退开,这是要给某人一个单独的空间。
李肆却没有离开,他还有话要说。
“接下来有一场大仗,有问题吗”。
“没有,总司”
李肆拍拍挺胸肃立的张汉晋,然后摘下帽子,露出长着一层青茬的光头。
“坐吧”
他蹲在了柏红姑的墓碑边,示意张汉晋也随意。
“对红姑,对躺在这边墓地里的人,我总是很愧疚”
“总司,生死有命,我们做的事,怎可能没有牺牲”
“别叫我总司,这是四哥儿在跟你说话。”
“好的四四哥儿。”
像是回到了三四年前,李肆还是李四,张汉晋还是张小仔,李四带着贾狗子吴石头,加上张小仔这十多个矿场里的小子,还有个拖油瓶关二姐,每晚都在凤田村的山坡上,教他们天文地理,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教他们找到自己的脊梁。
李肆眼神迷蒙地问:“心里有怨恨吗怨恨我这个师傅,给你们了很多东西,却让你们又失去了很多东西,宁静的生活,亲密的兄弟,欢喜的意中人。”
张汉晋摇头:“四哥儿,有得必有失,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是明白得太深。怎么会怨恨四哥儿,只是”
他也显得有些迷惘,眼神闪了好一阵,才低低道:“只是我们这些活着的,都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也有这一天,墓碑上除了名字,还能写明白,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李肆叹气,这就是他的愧疚,在那个日子来临之前,为他而死的牺牲者,墓碑上都只能有名字。
张汉晋继续道:“四哥儿一手递给我们理想,一手递给我们枪炮,枪炮握着,再实在不过,可是这理想,好像”
他好一阵没形容出来,抬头看天,才寻着了合适的话语,“好像就是整片天哥儿,那就是你,但我们总觉得太过渺小,自己一个人装不下。”
李肆点头,的确装不下,能装得下,就能做更多的事,而不只是拿起枪炮作战了。
“会的,会有那一天的,我保证,不会太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