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也是在折腾她,但到底都是些身外之物。
一时间赵琼华也不知道是该说谢云辞精明还是愚钝了。
“趁着太和殿的宫宴还没结束,我们偷偷溜出去,等宫禁之前我再送你回来。”
没理会她那句“人情迟早会还完”的玩笑话,谢云辞兀自抓住她手腕,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人往外带去。
相比于翊坤宫,景和宫距离皇宫宫门处更近一些。
仁宗后宫的妃嫔并不多,常年得宠的便是谢贵妃和赵淑妃二人,选秀也于多年前暂停,冷宫也因此搁置许久。
许是常年无人居住,经过时赵琼华只觉荒凉,夹杂着鲜有生气的荒芜。
与前世她所住的南燕冷宫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别便只在于南燕冷宫中有人日日凄苦悲鸣,而这里只有阵阵穿堂风罢了。
后面的路赵琼华鲜少会来,也不甚熟悉,她就只能亦步亦趋地更在谢云辞身后,穿过重重宫闱,谢云辞始终都没放开过她的手。
赵琼华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一片的路很是熟悉。
跟随着谢云辞绕过七八个转弯后,她没忍住,“谢云辞,你之前经常来这里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从前我不喜欢去练武,我娘逮住我便满院子打我。后来我悄悄跑到姑姑这里,怕我娘追来,就正好来后面冷宫躲个清静。”
“久而久之就熟门熟路了。”
明明该是难过的事,谢云辞却说得漫不经心。
语罢,他还饶有趣味地看向赵琼华,“我倒是还听说,从前我们的琼华郡主也没少被淑妃娘娘追着教训。我们也算是同命相怜了。”
“谁和你同命相怜了。”
“我娘很温柔的。她顶多是让我去祠堂抄写,然后再让我哥来管我。”
想起从前赵琼华写的一手难以入目的字,谢云辞一阵扶额长叹,“长公主肯定是看不下去你那一手字了。”
若他是教习赵琼华书法的先生,看到从前她写的字,怕是也要开始内省。
“谢云辞!今日端阳,你再这样我就……”
提起从前顽劣不堪的事迹,赵琼华咬牙切齿地说道,想抬脚去踹谢云辞时,却被他轻轻躲过。
可她却没能及时收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得谢云辞连忙扶住她腰身,等她好好站稳后才又松开手,“是我错了,不逗你了。”
“你若是不去,画舫上的雅间我岂不是白买了吗?”
即便赵琼华的后半句话尚且未来得及说出口,但精明如谢云辞,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画舫上的雅间?
什么雅间?
望进赵琼华写满疑惑的双眸,谢云辞轻笑一声,又补了简短的四个字:“五百金呢。”
赵琼华稍一转弯,将谢云辞的话连起来后便明白他是何意思。
合着这人为了看一场龙舟赛应应端午的景,便直接花了五百金去画舫上占了间雅间。
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她启唇,一番欲言又止,脸色沉沉,酝酿良久才吐出一句,“谢云辞,你可真会享受啊。”
“郡主过奖。”
说话间,谢云辞已经带着赵琼华绕过了冷宫,来到皇宫西门乘上谢云辞一早派人准备好的马车。
经过宫门时,柏余拿出谢云辞的令牌交由侍卫过目。
见是谢云辞的马车,驾车的人又是熟脸的柏余,侍卫确认过后便放行了。
至始至终,谢云辞都未曾露面。宫门侍卫更也没想到赵琼华也会在马车里。
“我小睡一会儿,你记得叫醒我。”
赵琼华一向不喜欢马车的颠簸,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一上马车便要小憩片刻的习惯,刚和谢云辞说完没多久,她便已经抱着软枕阖眼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赵琼华要更安静乖巧些,褪去白日里的故作坚强,此时的她才更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无忧无虑,不用整日里和人虚以委蛇、被迫算计。
活成她最初也是最本真的模样。
给赵琼华盖上一条薄毯,又将她的碎发全都拢到耳后,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后,谢云辞才抬手微微挑起车帘,“去查查镇宁侯一行人都到哪里了?”
顿了顿,他回眸,借着清冷月色,他目光轻轻落在赵琼华恬静的睡颜上,转而继续吩咐道:“让南燕公主再迟一点进京,你们自己处理,不要伤及她性命就好。”
“今夜你们不用再随同了。”
凉意侵袭的风声中,只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是”,便又消匿无声。
京中的端阳节向来热闹非凡,不似上元节或轻花节那般满街喧闹、一派火树银花的繁盛,端阳节这日,京中百姓更偏向于去京郊的临翠湖观看龙舟赛。
临翠湖是京郊附近最为广阔的天然湖,最初不过是世家子弟闲来泛舟游玩所用,久而久之便被用于端阳节时的龙舟赛。
百姓一般都在对岸观看,好及时见证是哪组龙舟拔得头筹。